“哼!你说凉就凉了?我才不凉!”
“自然是我说凉就凉,我是郎中,当然懂得。”
“你怎么又是郎中了?”羽儿面露狐疑,仰脸盯着她瞧,“看着不像啊!”
杨谨迎向她的目光,朗声道:“之前给你敷脸上伤的药膏就是我自己配的外伤药。敷上就管用吧?说明我医术不错。我可不是吓唬你,女子若是少时受了寒气,等长大了就有得罪受了!到时候,你夫家嫌弃你,你可没处哭去!”
夫家?
羽儿一呆,方反应过来杨谨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谨原是想寻个法子让她站起来,灵机一动,突地想起随着药婆婆给村人治病的时候,有妇人得了宫寒之证,以致不能生养,被夫家百般嫌弃,生活苦不堪言,遂拿这个来吓唬羽儿。
可这话入了羽儿的耳朵,就是另一番意味了。饶是她- xing -子泼辣,终究是个女孩儿家,听个男子侃侃而谈这种话题,面上如何挂得住?
“你胡说什么呢!”羽儿涨红了脸,跳起身,再也不肯在凉地上跪着了。
杨谨见目的达到,不禁暗笑。
羽儿的扭捏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很快又缠上了杨谨。
“你功夫这么俊,还精通医术,你到底多大啊?明明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
“我十三。”杨谨答道。年龄嘛,倒是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我也十三!”羽儿眼睛一亮,“你什么时候的生日?”
就是凑巧同龄嘛,有什么好激动的?杨谨心里颇不以为然。
“七月初七。”她淡道。
羽儿闻言,更加兴奋了:“我也是七月初七的生日!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啊!”
杨谨也微微惊诧。不过,要说什么“天大的”缘分嘛,她觉得也不至于吧。
“既然你我这么有缘,那我们还客套什么?以后我就叫你阿谨,你叫我羽儿。就这么定了!”羽儿欢喜道。
阿谨……
杨谨觉得牙酸得慌。从小到大,除了熟悉的长辈亲昵地唤她“谨儿”,还不曾有过同龄人亲切地称呼过她什么呢,这感觉怪怪的。可甭管她心里作何想法,人家大小姐已经替她决定了。
“同年同月同日生……我爹若是见到你,一定很高兴的!”羽儿说罢,眼神突的一黯,便不再做声了。
杨谨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亲人,也不好置喙,于是只默默地坐在她的身边。
良久,羽儿醒过神来,殷殷道:“你到底要去哪儿?告诉我好不好?”
杨谨被她拉着手,又听到这样可怜兮兮的声音,心里不由得软了,想了想才道:“我要去京城。”
“京城?”羽儿一怔,“京城很远的!你去那儿做什么啊?”
“我……我要去寻我娘亲……”杨谨道。她实不愿提及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羽儿怜惜地看着杨谨,“我最知道没娘的苦了……我娘亲在我还不记事的时候,就故去了……”
杨谨胸口一酸。
“我陪你去寻你娘亲吧!”羽儿忽道,“等寻到了她,我们就一起孝敬她老人家,一起浪迹天涯!”
杨谨:“……”
第26章
清晨。
红玉刚端着盆水从石寒居住的房中走出来, 迎面就遇上了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
“红姑姑早!”青年男子笑吟吟地同她打招呼。
红玉微诧,极快地回过神来, 欠身道:“侯爷早!”
青年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锦衣玉颜, 气度亦是不凡,只是,从那通身的富贵气派之中, 隐隐可见- yin -郁难测。至少, 红玉是不喜欢那张笑意莫测的脸的。
打过招呼, 红玉不想与他多言,闷着头继续往外走。
对方却阻住了她的去路,依旧是笑吟吟地道:“姑姑起身了?”
“是。庄主已经起来了。”红玉如实道。
杨楚杰点点头, 看了看红玉抱着的水盆里净面后的残水, 不快道:“这样侍奉盥洗的活儿还需要红姑姑亲自做吗?这些下人, 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
他语带火气,红玉眼瞧着随在他身后的两名侍从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可见平素这主儿在他的府里是何等的霸道跋扈。
“侯爷抬举我了,”红玉淡笑道, “我也只是侍奉庄主的下人罢了。”
杨楚杰呵呵一笑,道:“红姑姑跟那些人可不一样。你是自小就在姑姑身边侍奉的老人,就是我和楚芸都是你看着长大的……”
“不敢当。”红玉不咸不淡地又欠了欠身。
杨楚杰犹自道:“何况, 红姑姑你还替姑姑担着寒石山庄大半个家呢!我们杨氏一族都得仰仗你……”
“侯爷的话,我担不起,”红玉截下杨楚杰的话头, “我做寒石山庄的总管,是庄主的提拔和抬爱,有庄主才有红玉的今天,否则,红玉什么都不是!”
杨楚杰本存着些拉拢的心思,不想这位是个油盐不进的,只得讪讪地笑笑,话锋一转道:“我来给姑姑请安……”
“门外是楚杰吗?”门内传出石寒的声音。
杨楚杰神情一凛,朗声道:“姑姑,是我。我来给您请安来了。”
“进来吧。”
“是。”杨楚杰答应着,特意整了整衣衫,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