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稍等。”少年是站着的,身子对着老头子微躬了一下,然后开始熟练地点开客房记录,他扫了两眼,尔后微微低着头,回答道:“只有一间单人间,剩下的都是二人间,请问想要如何分配?”
老头子还没说话,张萌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道:“当然是我要一间单人间啦,顾离和平南本来就是室友,住一间,老头子和罗哥一间,伏银和麦克一间,谢谢。”
少年很快地点好了房间,然后从抽屉里掏捞出房卡分别递给他们,沉静如水地微弯嘴角,道:“请。”
这个笑容很好看。秦有意为这间客栈点了个赞,然后拉着平南上楼去了,临进门前还听到老头子喊了一句“哎,晚上去饭堂商量一下行程”,秦有意冲到了床边,把自己摔了上去。
“噔。”平南关上门,见秦有意这副懒懒地要融在床里的神态动作不由笑了,无奈地摇摇头,道:“不是过来帮忙的吗?怎么还没动手就累成这样?”
秦有意闻言,挑了挑眉,道:“阿南啊,你这话意思我不行啊?”
平南举双手,神色无辜,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哼,不行就不行,我也没什么反对意见的。”反正事实是他绝对行,秦有意耸耸肩,往床边上滚的同时看似不经意地伸手一拉,床上有了个人,却丝毫没有人注意到,秦有意一拉被子,和人一起缩到被窝里。
却没看到青梅竹马的眼中闪过狠戾的红光。
“意儿,为何?”秦知遥不是太明白为什么要把他拉到被窝里。
“怎么说话这样文绉绉,听得人不爽快。”秦有意瘪瘪嘴,伸出食指,指尖冒着一团幽蓝色的冥火,既能照亮又不会烧着杯子,他睁大眼睛看着秦知遥,好半天,直到对方面无表情地微微移了移视线,这才熄了灯,道:“不过你倒是无妨,别人这样跟我装,我就哼。”
秦知遥沉默了下,伸手环住秦有意的腰,道:“这般口不对心,想撒娇就直言,都满足你。”
呆呆呆,这是怎么了?脑子进水了?秦有意被秦知遥的话惊得久久无语,不由得在心中问道:“非意,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刚刚在撒娇吗?像吗像吗像吗?我觉得半点都不搭边啊。”
“大概是……”秦非意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你该看书了。”秦有意停止了与秦非意这个文盲的对话,然后也伸手抱住秦知遥的腰,睁大了眼睛,似是想要看清秦知遥的表情,抬头问道:“我只是怕冷,为什么觉得我在撒娇?”
不是撒娇啊……秦知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抱着腰的手松了一只,拍拍秦有意的背,语气微不可闻地有些生硬,道:“怕冷就抱你。”
不知道为什么,秦有意总觉得自己在那张面瘫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丝,只有一丝丝的尴尬,黑暗中,秦有意眉眼勾了勾,闭上眼睛,把头靠在秦知遥心口,呼出一口气,“睡了。”
只有两个字,暖气直达心口,秦知遥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在不碰到秦有意也不会让身体有动作惊扰到秦有意的情况下低了低头,黑色的短发蹭在胸前,软软的,有些痒,呼吸的热气一直暖着心口,让他有些发晕,呼,吸,呼,吸,呼……下一个要呼还是吸?
忘了……秦知遥沮丧地低着头,完全忘记自己只是一缕幽魂,用不着呼吸的事实。
黑暗不见光的角落里,青年睁开泛着红光的眼睛,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望着哪里,就使哪里有了光芒,有了希望,而他现在视线的落点处,有个白发青年,白发青年把手按在心口,恭敬乖顺地低着头。
“那两个蠢货还没有得手一件?”青年轻轻叩着不知什么材质的座椅,声音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回荡,他有些漫不经心地换了个翘腿的姿势,眼睛落点到了别处,“让你暗中相助,也是这样一个没有的结果?”
白发青年动了动手指,发出几个音节,随后是一首曲子,他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但从那略显痴狂的神情可以看出他此刻状态的不正常,但那乐音,实乃天籁,人间无有一人能与之相比。
“嗤,滚下去。”青年连眼神都不想给白发青年一个,他淡淡地望向上方,极目虚空,嘴角忽然勾起了笑,“你是清澈甘甜雪山泉,过我喉头,入我肺腑,吞食我心,我痛彻骨,剜身血骨,此香难忘,啃食入腹。”
若是白发青年还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知道,青年所唱的正是他方才弹奏的曲子,亦是他的心意,只是不知青年是对何人所唱。
秦有意从温暖舒适的怀抱啊不,被窝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他拉了平南一起,下了楼,从小道出了这栋楼,进了后面一栋楼,这里环境清幽,饭香中带着些自然气息。
“哎哟,前辈来了啊。”老头子笑眯眯地站起来,让人又拉了两张凳子。
秦有意坐下了,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听着他们的计划。
“今天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我了解了一下路线,可以明早八点准时出发去到城东,再折南爬坡,穿过盘山公路就到了天池,在那里休息一会儿,会有人将马儿带来与我们会和,等马儿到了以后,我们在继续向南,那是一条比较陡峭的路,不过有经验老到的人替我们带路不用担心。”老头子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灵泉在海拔四千两百米左右的地方。”
听完老头子的详细计划后,各人有各人不同的反应,张萌本来就喜欢挑战,这次来顺便旅游倒是挺开心的,戴着墨镜的神经质没什么表情,白发青年也冷酷的面瘫着,麦克非常兴奋,用自己那不太标准的外国腔中国话期待着明天的行程。
秦有意与平南对望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不由笑了笑,道:“没事的阿南,别看我一副小弱受的样子,大总攻的体质知道吗?”
这玩笑开的。平南也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自小体质不好,明天穿得暖和些,不要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