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
“君上。”秦有意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秦非意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你,也因为你的身份努力将这份情意转为尊敬,可惜夫人不放过他,你也自以为是的保护他,让他的灵魂千疮百孔,只留下碎片。”
“秦有意也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顾铮,他早就知道顾铮看的不是他,画楼之人看的不是他,伤心却没有放弃。”秦有意笑笑,“顾铮离开以后,他就知道了,所以他有伤不治,有画楼不用,知道却不去悟。”
“秦有意一直在想这世界,但凡有一个人真心待他,他便不会做这个决定,但是……”眼里流着泪,嘴角仍然勾着,“但是没有,没有一个人真心爱他,爱的是他。”
“围绕在秦有意身边的人,都只想着一个非意,可谁看到了秦有意呢?”
“所以秦有意……也不想活了。”
“意儿!”那人伸手去抓,却见盈盈蓝光散去,这个被他修复的世界也顷刻间崩塌,他被强行赶出了世界,书房内,素来淡漠的阎君抱着一幅画,默默流泪,他想要解释,他想要解释的。
顾铮看的不是秦非意,不是秦有意,看的只是他,林明看的只是他,严玉看的只是他,他们看的……只是他而已啊。
黑暗之中,有人小声的问话。
“秦有意,你骗了他们了。”
“怎么,只准他们瞒着我,不许我说几句大实话吗?”
“接下来干什么呢?”
“读书。”
第二卷 画外事
第七十六章 月华中的人
漆黑的夜,月色也被黑雾遮得严严实实,不漏丝毫的光,寝室里,四人都已经睡熟,窗外的风呜呜呜地挂着,像在哭,轻轻地,窗户缓缓地开了。
风掀起窗帘,缓缓地往里,它穿过了一个床铺,床铺上的人嘟囔着:“今天怎么这么冷。”脚一勾,整个人都盖上了被子。
它并未为此驻足,沿着梯子,盘旋而上,视线停留在那个睡相极佳的人身上,仿佛立正一样的姿势,双手紧贴裤线,整个人僵硬地好像是一座雕塑,它覆身而上,从脚到膝盖,大腿,肚脐,肋骨,心口,嘴巴,鼻子,眼睛。
微微颤抖的睫毛,以及怎么样也不能缓慢下来的心跳,都昭示着身下这人不能平静的心绪。
他缓慢地,悄然地,颤抖地,抬起手,就在要碰到墙上的东西的时候,有一股力道压在了他的手上,冰冷而黏腻的感觉令他一下睁开了眼。
“啊!”
“怎么了怎么了?”
“哎哎,谁去开灯,小阿离又做噩梦了。”
“我去,能不能睡个好觉了,快开灯。”
安静的宿舍一下子吵闹起来,掀被子的声音,跳下床的声音,爬梯子的声音,说话的声音,还有人的哭声最终都在“啪”的一声后变化,亮起的灯光下,中间的空道上,三个大男人看着那个上面的床铺有些犯难。
最终是一个长得比较斯文的爬上了梯子,看到的却是对方躺的无比端正,眼睛却大睁着,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往外掉,他爬到对方的身边,侧躺下,看着那个还是呆着流泪的人,提起一口气,最终轻轻地呼出:“小阿离。”
语气轻柔地生怕吓坏了已经破了胆的人,就是这么轻的语气才唤的人重重地一颤,眼珠子终于能动了,他好像才终于知道了呼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终于缓过劲儿来,他看着凝望着自己的人,嗫喏着说:“对,对不起。”
“今晚我陪你睡?”他问。
摇了摇头,顾离把被子拉到脖子,两只手也乖乖地放了进去,道:“我可以自己睡。”
“好吧,有事就叫我们。”他叹了口气,爬下了梯子,看了眼知道没事就回自己床上接着睡的人,“啪”的一声关了灯,寝室再次陷入黑暗。
顾离这次不怕了,一个晚上那些东西只来一次,接下来他可以睡个好觉,只是刚才紧张得出了一身汗,现在他倒有些睡不着了,不过还是不敢睁开眼,有些近视的他不戴眼镜,借着月光看天花板,就算很近,只怕也是黑乎乎一团让他心生恐惧的东西。
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爱心孤儿院,据院长妈妈说,当时他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就那么被放在了门口,院长妈妈说起来都抹眼泪,当时可是大冬天的,外边儿还下着雪。
他自小就容易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主动地看不见,但是他能碰到,害怕到了极点的时候也能看到一点,血糊糊的,害怕。
这些东西没有随着他的长大而习惯,反而因为他大了,知道的东西多了,想象的情景过越发恐怖,让他越来越胆小,就像现在,都高三了,还要连累同寝室的几个睡不好觉,顾离自己都嫌弃自己。
不过幸好,幸好没有为身边人带来灾难,无论是院长妈妈,还是那些朋友,都好好的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顾离想着想着,呼吸声渐渐均匀了,却不知暗夜里还有一道窥伺的身影。
黑雾早在灯亮的那一瞬就散去,月华透过风掀开的那一道小缝隙照在寝室里地上,他借着这一点月华显形,站在床边,仰望睡在上铺的他,他长得并不丑,也不恐怖,一袭玄黑长袍,衬得他肤白,如凝脂玉,他黑亮的眼里似藏着星辰万物,但那瞳孔的倒影分明只有一个人。
光华流转,月光渐消,他也无声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寝室里来过一个他,凝望着一个他。
作为高三的孩子,早起早学习,走廊上站了一拍读英语的人,顾离带着三个室友站了最后的空位,补全了高三十四班的空缺,浙江实行七选三他们第一届,不知天高地厚选了生技物,物理这一门啊,真的不好说。
顾离一边啃黄馒头,一边写物理,还一边捏着英语书,装模作样地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