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璇月左右看看，对朱竹清招招手。“蔷薇还有阵子才回来，你先与我说会儿话。”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莲步轻移，将朱竹清带到一间类似于会客室的地方，叫人上了两杯药茶。“要说可图的确实也有；姑娘在星罗帝国的政事上是说得上话的吧？”
朱竹清步子当时就是一顿，差点以为遇上什么人了。好在孟璇月紧接着给她解释，解释的清楚了些：“姑娘应该知道，我们的人是不止在这儿一处的。眼下外面是要乱了，要明哲保身也难；我们这些没个去处的也得给自己做上点打算，现在是已经开始合作了。这街上三家人，两家都被武魂殿追杀过，肯定是要和武魂殿对着干的；现在我们就有一点不清楚，就是有没有可能和两大帝国结盟了。”
从季瞳的大概实力，朱竹清差不多能推断出黑街的能量来；而且她那句“人不止在这一处”以及原先季瞳大概“全天下都有我们的人”这个意思，恐怕预计的强度还要在往上长几层。这种大的、立场相同的势力是非常有必要讨好的，朱竹清对这事儿也就多上了几分心。“黑街现在已是隐世，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趟这趟浑水。”她明知故问了一句来套情报，然而一对上孟璇月那双似水的眸子就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了。“武魂殿哪儿容得下我们？”孟璇月抿了口茶，“我们这儿也有人容不下武魂殿。仇都压了几十年，不趁着这时候报，还要等多久呢？”
朱竹清沉吟了一会儿。
“再者，蔷薇也是想帮你一把。”孟璇月突然又补了这么一句。“你要是真自个儿回了星罗，她哪儿能放得了心呐。”
朱竹清当时脑子里盘算的好好的，被这话给搅了个彻底，理出来什么信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心率又快了不少，好像刚冲刺了几千米似的；脑子里伴着心跳和莫名其妙的窃喜就那么突兀的出来一句话，直接让她脸都红了一层。
——朱竹清，认命吧，你这回是真栽她手上了。
第128章 壹佰贰拾柒
朱竹清是个有分量的合作对象，孟璇月盯她盯得紧着。这时候的反应，孟璇月自然是看得清楚；当下她一琢磨，哎，蔷薇这事儿有门。在孟璇月心里这时候还是干女儿的终身大事重要一点，结果她顺口就调笑了一句：“我还当蔷薇净没道理的瞎折腾！看这样子，姑娘莫非也对她有意思吗？”
一句话，孟璇月的地位顿时就从合作对象转成季瞳的长辈了。季瞳当时手段太暴力，而孟璇月给她的印象却一直是一个温和的人，由她说出来的就比季瞳做的给朱竹清印象深，露些小女儿态也并不是没道理；何况朱竹清才二十不到，在两个人之中又显弱势，这时候哪受得起孟璇月的调侃的？本来还只是脸上一片薄红，等孟璇月那句话溜出去，她连耳尖都粉了。孟璇月也坏，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小姑娘从大大方方的和她谈生意，特别正经特别有气势的样子，再到现在被她一句话逗得像个怀春少女，自己一句话没说，就等着对面自己消化。结果朱竹清刚把心里那点异样压下去抬眼一看，就看见孟璇月柔柔笑着，就那么看着她，脸上刚褪的绯色又浮起来了。
这生意还怎么谈啊，谈不了了。吹了吧。
这么掺在正事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逗了一会儿，孟璇月估计是逗够了，伸手一撑桌子。“这事儿我也不指望今天就能谈下来，只是姑娘记得有我孟娘这一号人便是。你今天来当是来找蔷薇的吧？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过去；再晚，她要急了。”
朱竹清就软软的哦了一声，一看就是还没从孟璇月的调戏里缓过神来。
之后再走上向着离开的房间的那条路的时候，朱竹清感觉自己一开始的坚定全都被她吃了。她现在都不敢看见季瞳，心虚，特别心虚。本来这事儿就是她胆子太小惹出来的，之前还能硬着一口气死不承认，现在连着打了自己好几回脸，她现在觉得再干啥都对不起季瞳。这尤其是最后几步路，孟璇月不跟她走了；这女人就往前一指，说这事儿她不方便进去，让朱竹清和季瞳单独聊聊比较好。然后朱竹清就一脸忐忑的推开了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三天之前她们两个造的那些垃圾，以及满脸戾气的季瞳。
这姑娘就坐门边上，在开门的那个方向曲着腿坐在地上，两膝微微的分开了些，胳膊搭上去的样子离路边流浪汉就差一根烟。朱竹清当时都傻了，就看着季瞳抬手揉了揉眉心，说话的语气透着一股难掩的疲劳感。“怎么，专门过了时限才回来啊？我差点就要走了。”
朱竹清一听过了时限就愣了一下，条件反- she -的去找日晷，而后想起来这是在地下看不见。她旁边季瞳估计是仰视没看见她愣住了，还在说话：“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吧？”她伸手拽拽朱竹清的裙子，“三天不在这儿就当你走了，之后我说的什么你还记不记得？”
朱竹清低头看她，脑子里“见一次上一次”六个字仿佛五雷轰顶。
低头去看的时候她才看见季瞳的脸色有多差。这姑娘一脸倦容像是一周没睡一样，黑眼圈都起了，硬生生把她十分媚劲儿给磨去了五六分；朱竹清本来是想把事儿推给孟璇月的——实际上本来也有孟璇月的原因，就是不清楚她自己迟到了多久；结果现在这一看，到嘴的话拐了个弯愣是没说出来。“……我本来不想回来的。”她的语气带着那么几分别扭劲，“但我确实想你。”
季瞳轻笑了两声，抬手按住朱竹清的后腰把人往前推了推。朱竹清顺从的跟着她手走了两步，后面就是咔哒一声锁门的声音。“我挺高兴的。”她听见季瞳的声音飘过来，带着分涩意。“看上去我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我以为如果你在我看不见的时候走了我会好受一点。现在看起来，我错的太离谱了。”
朱竹清愣愣的转过来，低头看着季瞳。这姑娘身上的衣服和她前几天穿的衣服风格都不怎么一致，不管是领口、两侧的开叉高度还是裙摆的长都显得相当正经；这不是适合战斗的衣服，更像是礼服。她这几天应该是去商讨关于黑街的立场问题的事情了，不太需要动武，因此才会换了这么一身；这在前几天是很合适的，但现在季瞳这么坐在地上，违和感就很强。“我确实不想伤害你，但给了你这个选择是我做的最不正确的一件事。”她就用那种违和感很强的状态开始说话，“这让整件事的控制权离我而去了。那天清醒过来之后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竹清，我居然给了你一个真正离开我的机会——这不是我会做的事。最后那句话算什么呢？我不可能去找你，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毁约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