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杯咖啡放在钟予君右手边,钟予君瞥一眼咖啡,抬起头来,看向来人,笑道:“劳于参谋记着,请坐”。
人坐下,“这军部除了你我两个女人,其余都是粗手笨脚的男人,我不记着谁记着,找我有事?”,此人正是于参谋,于临沭,东北军司令于汉东的小女儿。一头齐耳短发,星目粉唇,高挑的个子,平整合身的军装让她整个人都透着干练沉稳的气质。要问人家堂堂总司令的女儿,英国知名军校毕业的人怎么到钟予君这里屈居一个参谋长的职位,照她所说就是到实战中积累经验来了,可谁人心里会不明白这话只是应付场面的,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就在钟予君上任没多久她也到任了,因为有于汉东这层关系,所以钟予君理所应当的就多照顾了一下她,两人的关系也比上下属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不过钟予君并不打算跟她深交,因为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让能钟予君感觉到危险的东西,再者钟予君她只想安安分分的呆在现有的这个位子上,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更上层的地方她不想涉足,她深知那里的斗争她玩不起,也没那心思去玩。所以尽管于临沭一直在向她示好,她也只是很礼貌的回应着,始终把握着一个合适的距离,不亲密,不生疏。
因此听了于临沭的话,钟予君温和道:“这倒也是,只是我来一次你就亲自送咖啡来一次,未免太过麻烦你了,还有整理书桌这些事,以后都交给其他人去做就好”
“钟军长这么说,莫不是是嫌我烦了?那我以后便不做这些一厢情愿的事了”,于临沭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怨道。
“于参谋这是哪里话?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你烦?只是怕于司令若是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在这儿给我做杂活儿,我这乌纱不保啊”,钟予君打着太极。
“我这是自愿为你做的,我爸又怎么管的着,而且他受钟伯父的嘱托要照顾你,怎么会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于临沭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反驳。
钟予君觉得在这个话题上绕来绕去忒没意思,就说出叫于临沭来的原因,“说起于司令,我好几年都没见过他了,听你说他身体康建,本想着过年要去府上拜访的,可早上在报纸上看到,于叔得了急症,却不知是何缘故?可还要紧?”
于临沭还未说话眼眶就已先红了,吸吸鼻子道:“我也是昨晚才收到消息,爸爸他虽然已脱离了危险,可妈妈说当时若不是她发现及时,爸爸很有可能就那么没了,而医院竟查不出导致爸爸突然昏厥的病因,没办法治病,若下次再犯,谁能保证能像这次这么幸运?”
对于于临沭突然表现出的弱势,钟予君有些许的不适应,起身给她沏了热茶,坐回去安慰,“喝口茶,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相信于叔洪福齐天定能平安渡过这次劫难,如果你想回家去,我给你批假明天你就可以回去”,在安全距离内钟予君能做的只有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君
☆、第三十二章
“军长的好意临沭心领了,只是快过年了家在外地的那些个军官哪个不想早早回家团聚,就算我父亲生病了,如果您给我一个人搞特殊,难免有些闲言碎语,对您不好,再说父亲已然转危为安,我的假期也快到了,到时再回家尽孝也不晚”,于临沭摆了摆手,有条不紊的说着,从这一番话足见其心思之缜密。
于临沭说得不无道理,既然人家这么说了,钟予君自是乐得不去落个巴结上司的名头,便没再说什么,可毕竟于汉东是有恩于钟家的,该到的礼节那是必须要到的。
钟予君啜一口于临沭端来的咖啡,赞道:“于参谋煮咖啡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改日闲了教教我这个粗人可好?”,她是常喝咖啡,在德国待了那么长时间也未花心思学过。
“军长这话说得要让临沭无地自容了,您要是粗人那我就是那街口的婆娘了,您想学等您有空了临沭教您就是了”,于临沭脸上愁容退去,换上平静的表情。
“那就这样说好了啊”,钟予君话音一转,“近段时间军中杂务颇多,我怕是不得抽身去探望于伯父了,你回家之前来一趟我家,代我稍些薄礼给伯父,聊表心意,等我忙过了这段再亲自前去探望”,钟予君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不卑不亢的说。
“呵呵,那临沭就先替父亲谢谢军长了,您如果去看他,他肯定会很高兴的”,于临沭轻笑道。
“嗯”,钟予君也笑了笑,接着拿过旁边的几个文件跟于临沭讨论了一下,解决后便让她回去了,自己则低头继续处理其他事物。
因此钟予君并没有注意到于临沭在关门前看她的眼神,复杂到无人能读懂的眼神。
忙到晚饭时间钟予君便回了钟府,回去的路上还专门叫司机绕去梅兰班,只是并没有进去只在车里看了一眼梅兰班的大门就走了。
晚饭时候林主事说幸儿已无大碍,得知这个消息,钟予君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吃过饭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剑后,瞧见桌上的红纸,又试着剪了几次,意料中的仍是“四不像”,因为有心理准备,所以她也没怎么觉得丧气,万事开头难嘛,会好起来的。
从这一点不难看出,钟予君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不是夜郎自大而是她清楚自己的能力,而且她决定要做的事,无论是她喜欢还是不喜欢的,她都会坚持做好,当年汝能与她在一起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这一心- xing -。而有这样心- xing -的人一般都是重情之人,但不能否认的是越是重情之人,越是薄情。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意味的不仅是矢志不渝,还意味着另外一些人的千千情丝注定要随风干枯化作这些人心头的愁丝,这又怎么能说不是薄情?
钟予君已然饮了汝这瓢断肠之水,纵然时间可以冲淡曾经的伤痛,可伤疤到底是留下了,在心头永远都无法抹去。幸儿的出现无疑是一剂镇痛良药,可同时她也是毒,一点点撕开钟予君愈合的伤口,在午夜梦回之际,那痛便放大无数倍碾压着她的身体。就算是饮鸩止渴,就算是愧疚她也不愿放开幸儿身上那道虚幻的泡影,她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她是个自私的人,残忍的将幸儿拖进这场命运的玩笑中,只是这玩笑的结局她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