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此刻。霓的眼睛里什么疯狂的爆裂出火花,星星点点。她想起几分钟前她的眼睛简直如璀璨星海,浩瀚无涯,会令人误以为完全没有逃生的机会的深渊之火,比这个还要强烈。
但是谁伸出了手。
她的眼里那好看的火花被一点点捏熄。
季轻轻放下手,眼里一片橙红色,很平静。她眼里毫无亮光,甚至有些暗。
她轻轻叹气:
“你又违反条约了。”
霓不发一言。
但是——些许微妙的情绪被传达了。通过无声的不知名的联系被传递了。
路合上眼睛,被差些杀死的痛苦的后遗症仍然遗留在小脑部位,生硬的痛。她仍然还想咳嗽,但是忍了下来。她出于非常自私的仁慈而那么做了。
而当她实在是困的要命,开始准备陷入甜黑梦境的前一秒,她听见季轻轻说到: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霓以沉默表示自己没有抗拒的立场。由于担心是什么样的惩罚,路使劲儿睁开了眼睛。霓仍然没有看她,不知为何这比几分钟前的事情还令她感到苦闷。她眨了眨酸痛的眼睛,注视着季。
季以目光微微安抚她。这比实际的安抚还要好用一些,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听到季毫无感情的陈述到:
“下属城邦有些事情越堆越多还是挺麻烦的。既然你也没事干,那就去帮我把这些事情解决一下。对了……把她带上。”
路的眼睛迟迟没睁开。她痛苦的扭动了一会,才睁开眼睛。霓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她不得不确信所说的她,就是自己本身。
她默不作声。霓蹲下来把她一把儿提起来,轻声说道:
“我刚刚差点杀了她。”
路忍住没有咳嗽。对方差点扼毙了她——这是实话。但是她仍然感觉不到太大的愤怒或恐惧。被人杀死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令人感觉不到什么感觉,她很习惯。
命这种东西是被交给别人的。
亦或是感受到路毫无生气的吊在自己手上不做声,霓伸手按住她的喉咙,大约是感受脉搏。路终究还是没忍住,轻轻咳嗽起来。
她本能感觉霓并不想杀掉自己。但是路并不确定,也无从去宽恕,只能强忍咳嗽,令霓尽量不要去想到这件事。这种莫名其妙的温柔令她觉得自己甚至无用到脸红。
而霓的手微微一怔,旋即收了回去。
随后,季好像完全没听到那句话一样起身,将手上的文件放在霓的床上:
“东西我给你放在这里了。”
“…………。”
路被她提在手上,和刚刚被抓住的猎物一样,缩成一团。大约是感觉路抖得厉害,霓的手微微抓紧了她的衣领。但是霓什么也没没有说,甚至没有反驳。
于是季好像不太适应那样侧着头看着她。霓深呼吸一口气,用快要压抑不住怒意的口吻说道:
“你还想等着我生气?”
“这不是惯例吗。”
霓冷静的把路扔在床上,随之撕开早已变得破破烂烂的衣服,身子随之变得更加巨大。空气中传来硫磺和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的时候,季才摇摇头,随之仿佛一瞬间就消失在空气之中了。
对姐姐的逃跑无可奈何,霓转头看着路。那两对眼睛里颜色看不清楚,有种古怪的美感。路不太讨厌这个样子,反而觉得相当有对方身份相应的危险魄力。
她直起身子。而浴巾随之掉落下来的时候,霓叹了口气,给她裹好。
手势微妙,一点也没碰到她。她有些寂寞,稍稍不安的晃动了脑袋。但是对方仍然没有注意她,只是捡起文件,随意翻阅了几下就从指间点火烧了个一干二净。
路那时候最后一个印象是霓抬起头,伸手朝她说了什么,她便眼前一黑,又昏昏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有羊群随着阳光浅浅移动,树木生长,托起一片片云彩。
土地被水淹没,浅及脚踝。她被困在中央动弹不得,远处有一只……色彩斑斓的眼睛。万千碎片尽集中于一眼,闪闪发光。
随即她被按倒在地。被按进了无边的水里,气泡,手。被谁的手在水里紧紧扼住了喉咙。痛苦吗?她问自己。
但是不觉得。没法那么觉得,从来不觉得。在被无尽的温柔的水面包裹之时,她惊醒了。
心脏因为骤醒而闷痛,路紧紧的扭着眉头。她喘了好一会气,迷迷糊糊想转个身,却碰到了什么。随即,什么人的手轻轻探上她的额头,她才发现自己额头全是冷汗。
路迷糊中感觉自己的耳朵已经快要长出来了。这意味着她对自己的意识- cao -控权快要渐渐消失了。但是对方温柔的触碰着自己,让她的确很安心。
……而且,这是人的手。肌肤细腻,带有体温,这不是霓那冰冷而铁一般的手。路猛地睁开眼睛——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对方那紫色的眼睛幽幽的发着光。
路吓得哇出声来,顺势一滚就掉下了床,后脑勺直击地板,痛的她半天发不出声来。对方倒是猛地一惊,下意识般的扑了过来。
灯被打开了。眼皮隔不住刺眼的灯光,路紧紧的闭着眼睛。
过了好一会,她才试探- xing -的睁开眼睛。
的确是霓。对方此刻压在她身上,脸色冷峻,上半身啥也没穿。但她没想的太多。事实上她也想不了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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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注视着眼泪汪汪的小东西。对方的耳朵已经猛地弹了出来,毛茸茸的摊在背后。她内心除了气馁却莫名其妙的还有一分期待。她摇摇头,自己在想什么啊。
对方的脖子上有着紫黑色的痕迹。
她伸手轻轻抚摸对方的头。将手转化为人类颇为花费了一点时间,但是看起来小东西很是享受被摸摸脑袋的感觉,闭上眼睛蹭了蹭她的手。她看起来小脸仍然吓得毫无血色,霓于是将她轻轻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