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宛央的目光跟许虹对上,将眼底暗藏的思念压了又压,最终淡淡笑道:“我一直以为我在以自己的能力去拼搏努力,可实际上并不是。是她在千方百计地帮着我,她知道我面临着怎样的挑战,她给我的,都是我最需要的。”
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舒怀臻时,郁宛央是惊讶的。可再到第二次,第三次时,她怎么能不知道,舒怀臻一定在暗暗地关注着她,与此同时在用这种方式帮着她。
许虹慈爱地笑笑,伸手去摸了摸郁宛央的头,宽慰道:“宛央,你已经很优秀了,倘若你没有资质,听得再多你也无法融会贯通。而且这样很好不是么?至少你知道她再怪你,也还是记挂着你,惦记着你。也在跟你一起努力,争取让你尽快回去。”
提到“回去”二字,郁宛央的笑容终于暖了起来,只是下一瞬间又踌躇了。她应该怎么去见舒怀臻呢?去盛光找?还是直接回光华苑?又或者暂时缓一缓,先去见自己的母亲?
许虹看着她脸色变了又变,当真是快极了,不禁笑着拉起她的手说道:“先别想了,饭菜都上桌了,今天小帆回来,先下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郁子帆还是往返于两市之间,今天是他回来小住的日子。
郁宛央收了思绪,点头应道:“好。”
饭厅里只有许虹和郁子帆以及郁宛央三人,郁博远因为身体问题大多时间都是在房里休息,由许虹在晚餐后将饭菜端上楼去。郁子帆每次回来都会将一些时事告知许虹和郁宛央,这一次带回来的则是凌绮的消息。
佣人收拾着碗筷,许虹削着水果,郁子帆用牙签叉起果盘上码放好的苹果咬了一口,囫囵着说:“姐,你要是见过凌绮一次你保证认不出她了,现在整容都整成什么样子了?你看过葫芦娃里那个蛇精么?差不多就是那样了。”
许虹闻言失笑:“哪有你这样形容的?人怎么就整成蛇精了?”
郁子帆还来不及辩驳,郁宛央就淡笑着接过话去:“子帆说得没错,是挺像的,我在微博上看见过她的近照。整容后跟以前确实容貌大变了,不过我倒是觉得她原先的样子更好看一些。”
凌绮的演艺事业已经被打压到了无法翻身的地步,即便整容之后换了个艺名重新再来,后果仍是惨不忍睹。因为她曾经诬陷了郁宛央而被揭露了许多私事,所以也不能完全排除还有人在对付她的可能- xing -。
“嗯,对,妈你要是不信你上网查查……”郁子帆一边探身过去又叉起一片苹果,一边神秘兮兮地对许虹说。
许虹放好水果刀,把拼盘推到两姐弟面前,坐近一些笑说:“我可没有这个时间去看她。”她说着,扭头去看郁宛央,伸手握住郁宛央的手关心问道:“宛央明天就回去了,东西都收拾好了么?需不需要帮忙?”
郁子帆慢慢嚼着苹果,看见郁宛央轻轻摇头,微笑回道:“谢谢许姨,我都收拾好了。”
是啊,明天就回去了。郁宛央根本没有办法再多待一天,当接到董事会的最终决策,她得到郁博远的支持,并担任鼎盛集团执行总裁一职之后,她才如释重负,仿佛挣脱了背上压着的一座大山。
她迅速地做下了一个决定,将总部迁移回旧址。她要回到那个有舒怀臻在的地方,回到她跟舒怀臻朝夕相处的城市,回到那个让她朝思暮想了两年的城市。
郁宛央盈着笑意的眼眸忽然就酸胀起来,她低下头张开自己手指,像是透过水雾在看着自己的掌心,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她忽然不敢确认了,她离开的时间比她们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舒怀臻,还爱她么……
许虹叹了声气,她好歹跟郁宛央相处了一段时间,多少知道,能让郁宛央这样动情的原因。她抬起另一只手去轻轻抚摸着郁宛央的脸庞,柔声安慰道:“宛央,不要自己吓自己,相信你们的感情,相信她。”
郁宛央耳边忽然就响起以前舒怀臻温柔地说过许多次的“相信我”,在很多个夜晚都入了她的梦。这零星的能量在陪伴着她,成为支撑起她独自面对困境时的唯一支柱。
“姐,别难过,你明天回去马上去找舒小姐,她肯定也很想你。”郁子帆坐到许虹身边,双腿几乎半蹲,跟着许虹一起握住她的手。
她哑着声笑,吸了吸鼻子,看着面前满脸关切的许虹和郁子帆,喑哑着声说:“许姨,把饭菜给我吧,今天我去送。”
许虹愣了愣,扭头跟同样目露诧异的郁子帆对视一眼,默许下来。
郁宛央回来之后,从未叫过郁博远一声“爸”,总是生疏冷漠的“郁先生”或者“董事长”。郁博远也从未强求过她,像是在弥补着这么多年欠缺的父爱一样,她想要做下的决策,他毫不犹豫地同意,哪怕是将总部迁回旧址,他都没有丝毫犹豫。
房间里开着灯,郁博远靠着床头,一副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令他平添了几许沧桑。
敲门声传来,他沉声说了句:“进来。”随后又继续看着手里的报纸。
郁宛央把盛着饭菜的托盘放在床头,目色深沉,神色平静,淡然道:“我明天回去,这边的工作我会安排好,不会有问题,你安心休息吧。”
郁博远捏着报纸的手忽地更用力了些,在平整的报纸边缘拧出褶皱,他抬起头去看郁宛央,低低的笑声夹着一丝自嘲,“回去,你一直都在用这个词。宛央,你从来没有把这里当做你的家。”
对她来说,这里只是一个跳板,让她变得强大的跳板,让她能够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爱人的跳板。郁博远早就知道自己当时那样的做法,绝对不会得到郁宛央的真心相待,可临到头,他却贪婪地想要得到女儿哪怕一丝一毫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