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晨荷咿呀学语到后来蹦跳玩耍,梁老爷和夫人常让祺清到小晨荷身边去,陪护他们的女儿。
童年的时光是快乐的、无忧的,也是最易失去的。转眼之间,祺清在梁府里已经有三个年头了,她看上去个儿长高了,而且也更明事了,跟个小大人一般。
一天,卢啸天带着几名家勇巡视梁府到府门外,有门人领着一个年轻男子到他跟前。
“护院,这位小哥要见您。”
“你是何人,找我何事?”卢啸天对那年轻男子说道。
那人看着他问:
“足下可是洛阳卢啸天卢大侠?”
“大侠不敢当,正是卢某。”
“我是随县陈捕头陈通的街坊,今陈大哥托我将此书信送交给你。”男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交给卢啸天。
陈通是卢啸天以前在江湖上行走时,认识的一个朋友,为人颇为仗义,虽与卢啸天不常谋面,二人却也是知己之交。在卢啸天任梁府护院后不久,陈通到荆州城办事,二人曾见过一面。那时,随县有一人出门一年了,回家后发现自己的妻子怀了六个月的身孕,男人很生气责问他妻子,他妻子说:
“妾日日夜夜思念夫君您,只因思君太甚,夜夜梦到夫君,与夫君您在梦中相会,故而怀孕。”
那男人听了他妻子的话,也就作罢不再追究,私下里却找到县衙捕头陈通,请陈通帮他的忙暗地里查找女干夫是谁。陈通与这人平常有交情,推辞不过只得答应了,查来查去,查出女干夫是一位游街串户卖胡粉胭脂的货郎,已经又游串到荆州城了。陈通随后带了县衙里的两个捕快,跟着那人的踪迹来到荆州城,听说到卢啸天在梁府里做护院,便约他出来见过一面。
今卢啸天听来者说是陈通托信,便接了信,请送信人到梁府外宅耳房用茶点歇息,他便在一旁展开信纸读信,却见他刚读了两句,双眉就皱起,神情肃然。卢啸天读罢信,对送信人说:
“小哥,你且等我一等,我与你一同回去。”
卢啸天说着转身出了耳房门,匆匆到梁府内院找到梁老爷,向梁老爷告了一个假后,他又到自己房中略一收拾,并叫来祺清交代了她几句,就骑马与送信人匆忙离去了。
卢啸天和送信人行了两日,便到了随县久义镇,走过几条小街来到了一户宅门前,这里就是陈通的家了。卢啸天和那小哥下了马,敲开了陈通的家门。
来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年龄约在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素容洁面,穿着白布衣裙。这小姑娘见了卢啸天和那位小哥,低头施了一礼,把他们让到里面。卢啸天大踏步走向堂屋,一边叫:
“陈兄,小弟来看你了。”
只听从堂屋里间传来一阵咳嗽声,继而有人应道:“卢贤弟……”这声音很是低弱,才只说了一句,就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咳声。
卢啸天进到内屋时,看到本是躺睡在床榻上的陈通,吃力地要坐起身来,卢啸天见了,忙走过去:
“陈兄,快躺下。”
虚耗不堪的陈通脸色瘦黑,他把后背靠到床榻围子上,说:“卢贤弟,愚兄……实在是不得已才把你请来……咳……”他不断地咳嗽着。
卢啸天在床榻边坐下来吃惊地问:
“陈兄,一段时日不见,你为何病成如此?”
“嗳!一言难尽,”陈通又抬转了头对送信人说道:“多谢虎娃兄弟给我传信。”
“陈大哥你不要客气,我先回去了,你有事再唤我。”
“那多谢虎娃兄弟了。”
那小姑娘早已从外面端了茶水进来,放下茶盏后站立在一旁。陈通对这小姑娘说道:
“丹娘,快见过你卢叔。”
小姑娘向前走了两步,给卢啸天施礼:
“卢叔。”
卢啸天见她容貌清丽,言行端庄,安静的容颜中透着几分忧思、凝重。
“侄儿免礼。”
丹娘默默地又退回一旁。陈通喘着气,对卢啸天说道:
“卢贤弟,今日请你来,是愚兄得了这不治之症,寿数将尽……”
“陈兄,不要说这般丧气话,你会好起来的。”
陈通摇了摇头,接着说:“自从去年妻子亡故,我也患了病久治不愈,目下我将奔赴黄泉,只放心不下我这女儿……丹娘她才十二岁,本想再拖延几日,给她找了婆家,嫁了人,我也就放心离去了,只是这天不遂人愿,阎王勾拿得紧……我知贤弟为人豪侠忠信,赤胆热忱,我既将死,把丹娘托付给贤弟……”
陈通大口喘着粗气,歇了歇又道:
“望贤弟看在过去交谊的份上,收留这苦命的孩子几日,等过一两年,贤弟再给寻一人家把她嫁了,愚兄也就心安了……她久奉我膝前端孝静安,又精勤女红,甚是宽慰我心……”
丹娘在一边低声抽泣,陈通看了他女儿一眼,继续对卢啸天说:
“我患病日久,存有的积蓄也所剩无几,唯一的家资,也只是这座旧宅,等我死后,贤弟可将其变卖……为兄买口薄棺埋了,余下的就作为小女的养费吧。”
陈通连咳带喘,费了好大劲,才把话说完。
“陈兄,你放心,小弟一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照管丹娘,弟也会请名医来给兄治病。”
陈通见卢啸天答应了他的所托,把心也放下了,他的女儿丹娘给他端来药,让他勉强服下几口后,和卢啸天一起陪护在他睡榻前一直到天亮。
☆、回家
第二天,在黎明到来之时,陈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丹娘跪在床榻前痛哭流涕。卢啸天忙里忙外,先花钱雇了人向四处通知到了陈通生前的交往,同时买了棺木,起了灵堂,又买了一块坟地。丹娘披麻戴孝,悲痛地同卢啸天护着灵柩,埋葬了亡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