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尽着自己的全力又说:
“刘黑闼会很快再次来攻城,你一定要竭力守住,一直坚持到太子领大军到来!”
“是!”
公主缓了一口气:
“你们不要管我,快去准备吧!”
“殿下!”众人欲堕泪,不愿离开。
“去吧!”
三日后早上,祺清静静地站在城楼上,向远处眺望。她眼中所看见的,只有从这城下延伸到远处山上的一片片青黄草木,和远方青蓝色的天空,别的,再看不到什么。
“右武卫将军,公主殿下有请。”公主的女侍上了城墙,来到她跟前说。
祺清走近公主的卧榻,轻声叫道:
“公主!”
公主虚弱地问:
“祺清,外面情况怎样了?”
“公主请放心,太子殿下已领军去攻打刘黑闼军了,不久就会传来好消息。”祺清轻声说。
公主停了会儿又问道:
“他们的尸首找到了吗?”
“张鹗将军的找到了,王子强和其他人的不能辨认,是从他们手中的兵器和衣甲辨认的。”
公主长长叹了一口气,她的目光已不再那么坚定,而后似有些分散,不知心神飘远到什么地方。
过了一会儿,公主收回散漫的目光,看着祺清说:
“祺清,我死之后,你送我灵柩回去吧。我想,将来我两个兄弟太子建成和秦王世民,为着皇位定会有一场相争。现在他们二人的明争暗斗已现端倪,不管最后谁会取胜,两者必有一伤。
太子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以后会把你留他所用,这些存留下来的娘子军的兵士,也极有可能划入太子治下。
你跟了我五六年,我不想你将来身有不测。如果你愿意,还是及时抽身离开为好,你送我灵柩回去,便可借此脱身离开建成。
回到朝廷后,你到兵部去,跟他们挑一个位低的武官之职,这样,虽然再不会有高位厚禄,但也可闲散度日,并免于卷入太子与秦王之争。”
“公主,你不会有事的!”
公主淡然一笑:
“这一箭,虽然没有当时要了我的命,但它上面的剧毒,却是无法解的,这是刘黑闼早已预谋了的。当他- she -来这一箭时,我只是惋惜,你们跟了我一场,却什么也没得到,死的死,伤的伤。”
祺清眨了眨泪水满浸的眼睛:
“公主,我们不想得到什么,只跟着你就很好了!”
“有你这句话,我很高兴!”公主微微笑了笑。
“公主,你休息吧,太子那边有消息,我再来告诉你。”
“好。”
平阳公主侧着头,眼睛平静地看着祺清退了下去,走出她的营帐。
冬季到了,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而且天气变化无常——昨日还是大晴天,今日似是已到三九之天,严寒而- yin -冷。
早上,丹娘换上了一套加厚襦裙便出了门。她要到东市去买点儿布帛、生丝,来做几件衣衫,换一些买米粮的钱资。
她走出宣阳坊的坊门,来到长安城十字大街上。今日大街上很肃静,行人车马也少了。
却见宽广的大街两旁,挂起了许多的白灯笼,百步一盏,一直沿街挂到前方,望不到头。在她经过的城门口,还张挂着用白娟扎束成团花的白帷。
而且,有几人一组的兵士手握长矛、铁戟,往来于街上;各酒馆店肆也不像平常喧闹,他们的鼓乐吆喝在今日偃息无声。
丹娘不知出了何事,便走到前面小铺,向卖饼的婆婆问道:
“阿婆,这是怎么了?怎么街上会有这许多兵士巡视把守?”
“今天举行国丧。”卖饼婆婆悄声说。
“国丧?”
“你还不知道吗?前面城墙上早贴告示了,公主薨了,今天送丧呢!听见了吗?这乐声就是专为公主奏的军乐!”
“哪一位公主竟有这样待遇,要举行国丧?”丹娘奇怪地又问。
“就是领着娘子军打仗的平阳公主,公主在前方殉国了!”婆婆压低声音道。
丹娘听到平阳公主战死了,耳中是轰隆一声,忙问:
“那其他人呢?跟公主上战场的其他人怎样?”
“听说这次战事很惨烈,死了很多人,娘子军很多将士都阵亡了!”
丹娘一下子像是掉入无穷的黑暗之中,她头重脚轻,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栽倒于地。她站立不住,伸手扶住一边的墙壁。
“你到底买不买饼呐?”婆子见她还站着不动,便问。
丹娘失神地往回走去,走了几步,她突然醒悟似地加快脚步,慌忙向家里赶。
“孙妈,祺清回来了吗?”她推开家门着急地问道。
孙妈看她惊慌的表情,也慌了起来,忙说:
“祺清姑娘还没有回来,怎么了?”
丹娘的心再一次崩塌了,她脚步迟重地走向房间,口中一边喃喃地独语着:
“祺清,你在哪儿?”
☆、情难抑
第38章
二十多天后的一个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停在了祺清家门口。从车厢内,跳下一个风尘仆仆的女子,她头发束扎在顶,身穿深色窄袖中长衣,腰身系着绦带,手里握了一把长剑。
接着从车厢内又下来了一位年长的老人,老者怀中还紧抱着一个带帽的小孩。女子扶着抱孩子的老人站稳后,上前去敲门。
“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