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受惊怕的状况持续了几天,才慢慢有所减轻。这一天,听浦玉要沐浴,碧儿给她准备了浴汤,在小姐进去洗浴时,碧儿就坐在房檐下的栏杆上,无所事事地看着面前的花草、头顶的天空。
这时,她看见丫鬟春草从院门外走了进来,见春草身上穿的是褪去了颜色、有些皱巴的旧衣,脚上穿的是粗布的鞋子,就说:
“春草,你也太节省了,夫人前些天给我们每人分发了新衣新鞋,你的只穿了一天,怎么又穿上了以前的旧衣旧鞋?瞧你鞋子都要磨穿了。”
碧儿还想和春草说两句玩笑,谁知,春草刚听了她的话,脸上显出忧伤,一下抽泣起来,碧儿忙说:
“春草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啊,出什么事了?”
“碧荷姐,我今天回了一趟家。那天发给我的新衣服和新鞋子,在回家后都被我娘拿去,要给我妹妹穿,我娘还把夫人发给我的喜钱和我这个月的月供都搜去了,她还让我把下个月的月钱也向夫人提前领了。”春草一面抽泣着,一面说道。
碧儿听了奇怪:
“春草,你娘她是你的生母吗?”
春草点点头答道:
“是我亲娘。”
“那你爹呢?”
春草擦着泪说:
“我不是我爹亲生的。”
“那你妹妹呢,和你是亲姐妹吗?”
“我妹妹和我不是一个爹生的,她是我后爹生的。”
“噢。那你爹做什么?你们家的生活过得难吗?”
“他是在街上卖肉的,挣得的钱都拿去吃酒了,一天到晚都醉醺醺,不见他清醒过。”
“那你娘呢,做什么?”
“我娘在家里带我小妹。”
“你小妹多少岁了?”
“两岁。”
“两岁?你十四岁人穿的衣服和鞋子,你两岁的妹妹能穿吗?”碧儿奇怪道。
“我娘说把衣服和鞋子先给妹妹留着,等她长大了再穿。”
碧儿点点头,问:
“春草,你恨你娘吗?”
“不恨。”春草皱了下眉,想了想才说道。
“为什么?”碧儿接着又问了一句。
“谁让我们家穷哪!”春草哀伤地说。
“春草,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碧儿站起身向她厢房走去,不大功夫,只见她从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来到春草跟前说:
“春草,我这里有两套衣服,还有两双布鞋,都没有穿,你拿去穿吧。”
春草听了忙双手推开包裹:
“碧荷姐,这怎么行呐?我拿了你的,你穿什么?”
“没事的春草,我的衣服和鞋子还有呢,这个你拿去穿吧。你要是天天穿着这一身旧衣,大家会埋怨你的。”
春草双手接过了包裹,还没说话,听碧儿又说:
“还有,这三两银子你拿去用吧。”
“这么多银子,这怎么使得?碧荷姐,你快收起来!”春草连忙推辞着。
碧儿拉过春草的手,把碎银放她手里:
“春草你不要见外,我们都是做下人的,有了难处,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再说我一个人吃穿都够了,这点碎银对我来说有或者没有,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拿去用,要是不够再跟我说。”
春草感激不已,把碎银捏在手里,怀抱着衣服鞋子不住地说:
“碧荷姐,你对我太好了!真的,太感谢你了!”
“春草,这点小事没什么,你……哎呀!”
碧儿正说着,忽然她脸色一变,抱着肚子弯了腰,表情痛苦地呻吟起来。春草见了,紧张地问道:
“碧荷姐,你怎么了?”
碧儿痛得说不出话来,一阵疼痛过后,她面容舒展,神色恢复正常,才支起了腰。
“碧荷姐,你是不是来那个了?”春草问。
碧儿点点头,又在栏杆上坐下,说:
“以前都是正常的,这次才过去十几天,也不知怎么提前了,而且我从来不疼,这次却疼得要命。”
“要不要找郎中看看?”
“不用了,找郎中看也不方便的。”
“那你是不是着凉了?喝点生姜水吧。”
“我今天已经喝了一碗了,也没什么效果。”
“那怎么办?”
“没事,我已经向赵阿婆要了一个偏方,等一会儿我喝着试试看。”
“碧荷姐,那你注意点,我现在去前面干活了。”
“嗯,你去忙。”
春草走后,碧儿抱着肚子到自己厢房里去,在榻上躺卧了一会儿,听见小姐洗完浴出来了,便忙下榻走出屋来。
浦玉从澡房里出来一看见她,就问:
“碧儿,你不舒服吗?”
“我没事,小姐你洗完了?”
碧儿说着向澡房走去,浦玉跟她后面,说道:
“碧儿,衣服今天我自己洗,你去休息吧。”
“这怎么行呢?”碧儿诧异道。
“我的衣服我自己洗,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别忙活了。”
浦玉执意不让她洗,碧儿就提了水桶去倒洗澡水,不想浦玉又拦住她道:
“碧儿,澡桶里的水你也别管了,我自己去倒。”
“小姐,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事,怎么能让你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