柽乙察到她心中的异样直指村庄里的一户人家,她于是就落身到了这人家附近的地面上,一晃之间,已然幻化成一过路的妇人,却也是村妇装扮。柽乙走到那户人家门前,轻叩柴门,问道:
“有人吗?”
少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门内站着一个女人,年纪在三旬左右,穿着一身土黄色的粗布衣衫。这女人打量着隐去了真身,幻化成妇人的柽乙,说:
“你找谁?”
“大嫂,我是过路的,现在走路走得乏了,向你讨口水喝?”柽乙道。
妇人把柽乙让进院内,拿出一张草席铺在地上,说:
“你先坐,我去给你拿水。”
“好!”
柽乙看这座小院并不大,方方正正的,西北两面是几间茅草房,北面的屋子是两明一暗,其中一间的窗户是打开的,可以看到一架简陋的织机停放在窗边,织机上张挂着织到一半的布匹,两个房屋里还有几件简易的家具;院内干干净净,在南墙边放着一辆小推车,和几样耕田劳作的农具。
柽乙又看向东边一小间半敞的灶房,灶房没有门,妇人正到锅灶边烧水,柽乙看妇人轻巧麻利的动作,知这是一个勤快的妇人。
“大嫂,家里几口人哪?”柽乙问道。
“四口人。”
妇人把一碗水端给柽乙,道:
“来,喝吧。”
“多谢!”
“你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哪儿?”妇人问。
“我从扬州来,到长安去探望亲戚。”
妇人听了不由称奇道:
“你一个女的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要去长安真让人不相信!”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呐!难道大嫂没有出过远门?”
妇人摇了摇头说:
“我最远也只是到离这儿一百多里的城中去给人做工。”
“大嫂家中有何人?怎么不见他们呢?”柽乙又问。
“我婆婆带我儿子出去串门了,我丈夫一早就下地去了。”
柽乙望向露着织机的窗子问道:
“大嫂是在织布吗?”
“是啊,我在家织些布补给家用。”
“我能看一下您织的布吗?”
“当然,你等一下。”
妇人从草席上站起走去屋内,从屋内拿来了一片她早先织好的布。柽乙从妇人手中接过布,看那布匹织得是整齐、厚实,她问道:
“大嫂织的这布怎么卖?”
“嗳,卖什么哩,只不过是织了这布给家里人做些衣服等,自家人穿用罢了。”
“我想买你这块布,你看五两银子行吗?”
“什么?”
妇人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这块布怎么能值得上五两银子?以她这样的农家,十两银子就是半年多的口粮,如到镇子上也会买到几件上等人家穿的衣服。
“你开玩笑吗?”妇人略带些期盼的心问道。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不过能不能也把你那两只红色的梭子一齐卖给我,我再添一两?”
“你怎么知道我有两只红色的梭子?”
妇人更加惊讶,因为柽乙一直坐在院内,并未进到她屋内。
“我自小拜师学得一些法术,能掐算到你家有两只红色的梭子,那原先是我丢失的东西。”
妇人心中思量,这样的梭子也值不了几个钱,到时我到镇上买几把就是了。她想了下,说道:
“我可以把这布匹和梭子卖给你,不过得等我婆婆回来才行,要不然我不明不白地得了几两银子,他们会疑心我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呢。”
“好。”
柽乙坐在那妇人家的席地上,一面等她家人回来,一面和那妇人聊着天。
“大嫂,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梭子的?”
“这两只梭子是我几年前在城中一个人家做仆人时,那家夫人送给我的。”
“看来,那位夫人对你很好。”
“唉,说起我曾服侍的那夫人,真是一个贤能的人,一手女红做得是个个夸好,她不但自己织作,还教给我们下人织布。她为人又好,对我们仆人也不会挑眉瞪眼的,我在她家干了几年工,后来回家结婚,她赏了我一些东西,还特地送了我几把梭子,让我回家后能继续织布。唉!你说这样的好人,她的命怎么就这么不好呢?”
“那夫人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嘛,她们家在城中本地也算得上是富户了,她家老爷原先还当过一个小官呢,那时他们可相亲相爱了,我们下人谁个不称羡?以为他们是一对棒打不散的鸳鸯。
可是天不遂人愿,偏偏夫人不能生,成亲都几年了,无个一儿半女,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老爷为了香火有续,连娶了两房妻妾,把夫人撂到一边了。虽说老爷对夫人冷淡了许多,可话又说回来,这富家男子,那个不是三房四妾的?可夫人钻那牛角尖,想不开,竟然卧床不起。
上次我丈夫进城,我备了点家里种的东西让他带去,看看夫人如今怎样了。丈夫回来后对我说,夫人没看着,但听她家仆人说,夫人还是病怏怏的,很少出门见客了。唉!”
“你说的这是城中哪户人家?”
“她家老爷姓于,人称于大才子,城里的人没有几个不知道的。”妇人回答道。
☆、梭遇(二)
第60章
柽乙坐着等来了妇人的婆婆后,妇人忙把柽乙要买她布匹的事对自己的婆婆一说,那婆婆却是欢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