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衣服还没有干,这衣服你先穿着吧。”
医珍一听她的声音极清冷,似玉石相碰发出的叮铃之声。医珍心想:伊真乃尤物耳,天下再莫有如此美的美人了!
医珍看着她帷帽上遮住了面容的黑纱,说道:
“这样也好,我家离这儿不远,你看能否与我同去,到时再把衣服奉还?”
“你只管穿回家去,衣服不用归还了。”女子说着即向亭子外走去。
医珍将那衣服又穿上,背了药筐也走出亭子,走快两步跟上女子,说道:
“既然今日与姑娘相逢也是缘分,请姑娘到家中一坐,你又何必推辞呢?”
女子停下脚步似是想了想,再转过身来看着医珍说道:
“也好!”
雨停了,太阳又出来了,郊外的景色在这一场雨水的冲洗下更加光明灿烂,柔媚清新。
那女子同她一起行走,却不言语,医珍说道:
“小女名医珍,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寒月。”女子答道。
医珍心想这名字可与此人不符,又问道:
“家住何处?”
女子又答说:
“无家。”
医珍奇怪,向她看去,而寒月的脸被面纱遮挡着,她看不清她的面孔。走了一会儿,医珍又问道:
“那你住在何处?”
“住在客舍。”
她们走到郭城门附近后,医珍赁了一辆马车和寒月坐到车中,然后向城中行去。说是离家不远,其实是离城不远,进了城后,还要走过几条街,才到得医珍所住的通善坊。
回到家中,医珍把背篓一放,把寒月请到自己的房间,由丫鬟给寒月奉上茶水。
医珍到内间换好了衣服出来时,见寒月还戴着帷帽,不由心中窃笑,走过去在寒月旁边坐下,说道:
“我爹到前面医馆坐堂去了,家里只有一个二娘和一个小弟,他们不常到这里来,你可以随意。”
寒月听了微微点了下头。
“你怎么住在客栈里,你不是本地人吗?”医珍问。
“我下山到这里办点儿事,办完就回山里去。”
医珍觉得寒月的话很奇怪,就问:
“你原来住在山上吗?是什么山?”
“长白山。”
“那么远?”
医珍睁大眼睛看着寒月,长白山离长安多远啊,不知她一个女子是如何到这里的。只是她看向寒月,看见的是一张不清晰的脸影。
“住在客舍多不方便,你看我家也是宽敞的,平日我和我爹大多时间是在医馆,我家里也是清净的,你不如住到我家吧?”
寒月歪过头,面对着医珍:
“你不怕打扰吗?”
“怎么会呢?你要有事,来去自由,不用告诉我。”
“你怎么放心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住到你家里?”寒月忽然问出这样的话。
正等待寒月回答的医珍,听了寒月的问话,神情微微一怔,她感觉自己的脸好像有些变红了,忙转回头去——她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何对这陌生女子如此热心。
“你要是不愿意,也该吃了饭再走,我得感谢你借我衣服穿。”
“好。”寒月说道。
“你的意思是?”
医珍不清楚她所说的“好”,是指的哪一个。
“你愿意给我免费提供食宿,我怎么会不乐意接受呢?”
“是吗?”
医珍笑了,她没想到寒月竟答应她的提议了。
寒月住在医珍家里,真的是每次出去,都没给医珍打招呼。医珍每日跟着父亲宋汉璋,在保生堂医馆给人诊病抓药,近两个月过去了,她和寒月却只碰过三四次面,说过几句话。
☆、进山
第65章
这几日,医珍见寒月早晚都待在家里不多出门了,便约她一起登山去采药,寒月没有多问答应了。
吃过早饭,她们就离家出了东城门,坐马车行了约一个半时辰,就来到医珍所说的那座山的山脚下。
这山比她们上次相遇时所去的山要高峻很多。两人舍弃了马车徒步向山上行进,医珍背着她的那个小药筐,一边走一边对寒月说:
“这座山很久以前我跟爹来过两次,山上有许许多多奇花异草,那可都是难得的上好药草,我一直想来,可爹不让我一个人来这里。”
“今天你来,令尊知道吗?”寒月问。
“爹要知道了,还能让我来吗?”
“看来你也不是乖顺的女儿!”
医珍听了讶然,她转头看着寒月,说:
“你说话也太直白了吧,而且你也说错了,我可是我爹乖顺的好女儿,他只是不让我一个人到这山里来,现在你陪着我一起来,我并没有违爹的意。”
“令尊要是知道是我陪你来,也可能不会同意你到这山上来的。”寒月仍然坚持她的看法。
医珍听了笑一笑,不再和她争辩。顺着缓坡小道,她们进入山中。
这山里植被繁茂,花草葳蕤,树木挺拔高大。那些大树将一顶顶苍翠的树冠高高地升到顶空,互相争夺着它们头顶上的那一片蓝色。阳光从那些枝叶交叉的缝隙中穿过,静静地照到地面上那茵茵的草地,和幽香的花朵上。
头顶上的枝叶在半空中互不相让,可是在地面上,那些有一围、两围、三四围粗的树干之间,它们的位置相距却是较远,有三至七八步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