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楚什么呀？你看看你自己，听着你这说话的声音，我都心疼。都虚弱成什么样儿了？”
“妈……你知道吗？我特别后悔我回来了。”姚婧低着头。
“什么？”姚妈妈反问道，微微瞪起来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她竟然说出这种话。
“我后悔我所有躲避她的时间，我后悔我所有伤害她的时间，我后悔我的胆怯，我后悔我的妥协，我后悔我的复仇心，我后悔这些，我后悔我失去了她……我后悔了……”
姚婧挺直得坐在病床上，没有涕泗大哭，没有撕心裂肺，就那样挺直得坐着，时而忽闪着的睫毛也变得很沉重。
姚婧最后还是没有见到严辰的最后一面。顾思航把车停在墓地的路径边。打开后备箱，拿出折叠轮椅，把车后座的姚婧抱了出来，放在轮椅上。
顾思航低下身子细心得扔捡着轮椅前的几块大一点的石子儿，然后推着姚婧上了墓地区，这里是个小山坡。
顾思航突然在一棵大树后停下，姚婧看到前方正有一群黑压压的人，她看见了了憔悴的严妈妈，看见了小凡，看见了周禾……
颤抖的嘴唇暴露了姚婧无法比喻得痛苦。好一会儿姚婧才张开嘴，出了声。
“哥，我想上前……去看看她……”
“等他们走了吧，我怕这会儿严辰的妈妈会失控。”
姚婧就这样呆呆的望着他们，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从另一旁，四个警察走了上来，严辰的妈妈一脸镇定的被当众拷上了手铐，跟着警察走了。
顾思航微微眯眼，淡淡地说道，“是严辰告诉周禾的，如果她在大楼里出来，她来安抚你，周禾和严夏要证据，去举报。看来，周禾已经做了。”
“你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姚婧眼前一片水光，反问道。
“当时林小凡也在场，她告诉我的。”顾思航垂眸，看着姚婧的肩头，缓缓说道，“只要是你的事情，我会问清楚的。”
姚婧的睫毛微微颤抖。
突然风起，顾思航看了看天，微微欠身，“起风了，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回车里拿个毯子。”
顾思航把轮椅的轮子锁定好，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片黑压压的人群离去后，姚婧咬着牙站起身来，因为扯动到伤腿，她连忙扶住那棵大树。慢慢得向前走，每一脚都是戳心的痛，分不清是腿痛还是心痛。神情恍惚着，头发在风中乱飘。
顾思航拿着毯子，赶过来得时候，发现轮椅已空，往前一看，姚婧趴在地上艰难得爬着，顾思航扔下手里的毯子，赶紧跑了过去。
“你是疯了吗？”顾思航大喊道，他看见姚婧腿上的纱布有些透红，赶紧抱起来她。
“带我去。”
“你不要腿了吗？”
“带我去！”
顾思航看着姚婧，姚婧- shi -润得脸上满是坚定。
“带我去！”姚婧大喊道，疯了一样的挣扎，想下去。
顾思航卯着劲，才没让她掉下去。转身走向那里。
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那熟悉的脸庞，姚婧瞬间崩溃，趴坐在碑前，泣不成声。指尖冰凉，触碰到的是一块冷冰冰的大理石。
看着出来进去的护士，姚妈妈站都站不住，护士一出来一进去，她就忍不住的透过门缝远远得张望一下，但是什么也看不到。
看到刚才浑身都是血的姚婧，姚妈妈当时都要快昏厥过去了。
顾思航靠在墙边，低着头。
时间过了好久好久，从天亮到天黑，姚婧才被推出来。姚妈妈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儿，顿时哭得都失声了。姚妈妈跟着医护人员把女儿送到了重症监护室，顾思航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家属跟我过来一个吧。”一位医护人员说道。
顾思航抬起头来，“我去吧。”
姚妈妈看都没看他，只是扒着窗看着里面。顾思航默默地跟着医护人员来到了姚婧的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顾思航看到了主治医生疲惫的状态，“谢谢你啊，张泽，辛苦了。”
张泽抬了抬眼皮，“顾思航，我辛苦是小事儿，重症里躺着得那位可真辛苦不得。”
顾思航垂下眼帘，“我知道。”
张泽眉头紧皱，“你知道什么呀，病人都那样了，你还让她出去跑！之前那个医生都告诉我，她的病历了，大出血成那样了，能救回来就不错了！我也是真佩服她！伤成这样喘口气都疼，她到还能起身出去！”
“这么严重？”顾思航吃了一惊。
“这么严重？”张泽反问道，“你没见她昏迷那么久嘛，身上缠纱布都那样了。”
“我见她坐轮椅来着，以为她……”
张泽无奈的叹了口气，“之所以叫家属过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家属，病人不能再不经过主治医生同意出院，如果再闹成这样，别说我，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我知道了，不管怎样，等过去这阵子，我请你喝酒。”
“你啊，还是赶紧找人家她妈认错去吧！别在我这儿拿酒诱惑我！”
张泽是顾家世交之子，他父亲曾是顾思航父亲的私人医生。这次幸亏他海外学习完，刚到医院，正好在门口遇见，这才找了他做手术。
姚婧感觉自己好像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她不停地走啊走啊，怎么也走不出去，突然她不知道怎么的，就好像要掉进一个什么地方。
果然……啪叽……
她摔在了地上，睁开眼，严辰正对她嘿嘿笑。
“至于吗，看见我这么兴奋，行这么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