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媛看着冲进来闹事的李春霖,放下眉笔站起身来。
“这位客人,这里是后台,听戏请出去等待。”她依旧是台上打扮,然而此刻却与温柔娇媚的杜丽娘判若两人。
这对任何人的吸引,都是致命的。
“小娘子,跟哥哥回去做小妾,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
“客人身份尊贵,冰媛不够资格,请回吧。”
“呦,贱戏子还来劲了,哥哥今天就要把你带走。”李春霖伸手抓谢冰媛的水袖,被她挣脱,马上换了手就去抓谢冰媛胸口的水衣领子,只是还没靠近就被一双手抓住,他动弹不得。
沈清爵手腕一翻,李春霖吃疼,腿斜着跪在地上。
“老师和你握手,就是让你来抓姑娘家胸口的,嗯?”
沈清爵再用力,李春霖只能咿咿呀呀叫着。
他有点儿脑子,自然不会认为有人在天子脚下充大头装总司令的学生。而这个穿西装的年轻女人,恐怕就是姜成元唯一的女学生沈清爵了。
“沈将军……属下知错了,属下只是想进来认识一下谢老板,并没非分之想。”
沈清爵放开他,李春霖立马挣扎站起来行礼。
沈清爵没看他,他只好一直保持敬礼姿势。
“将军还记得来?”谢冰媛走过去,现在沈清爵旁边,细细打量她。
“谢老板唱戏,我怎敢不来。”沈清爵摸了摸衣袖,一把金鞘匕首自手中出现,沈清爵递到谢冰媛面前。
“他算是我的下属,这个小玩意送给你算是赔礼。”沈清爵帽沿下英气的眸子认真盯着她,谢冰媛像受了蛊惑,鬼使神差接过来。
“以后遇见这种人,就直接招呼,捅死了算我的。”沈清爵低声细语,极尽温柔。
一旁的李春霖面色青白,冷汗直流。
警卫员路洋进来,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春霖。李春霖使了个眼色,希望这个他认识的上级能救他。不过很快他仅有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路洋低头站在沈清爵身后:“将军,一楼清场了。”
沈清爵做了个请的姿势,谢冰媛低头一笑,面如凝脂玉。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抓虫呀,如果发现了也请不要生气,大眼睛的我瞅了好几遍啦。
第5章 遇刺
自从那日梨园被沈将军“清场”后,这里的下三流泼皮无赖们少了不少,梨园上下都很感激沈清爵,同时也都开始重视这个只差一步封顶的谢冰媛了。
此刻谢冰媛坐在窗前,手持这把极漂亮的匕首仔细把玩,若有所思。
“沈将军包了梨园二楼的场子,还为小姐您出头,这是……”管家立在谢冰媛左右,殚精竭虑。
“达官贵人们的阔绰把戏吧,我可不认为沈将军和别的贵人们一样,是图我的身子,也许叔和我在这儿惦念不解,人家只是无心插柳、举手之劳而已。”
管家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别的合理解释,默默退下了。
谢冰媛手抚匕首,依旧对着明灭的烛火坐着。
被安排在梨园侯着的小厮今天一路小跑回沈公馆,却发现将军不在了,吩咐了几句又赶紧跑回梨园,希望将军不要怪罪自己才好。
谢冰媛唱完整篇白蛇传,也没在二楼瞧见那个挺拔削瘦的影子,心里闪过几丝自己也不曾重视的空荡失落。只有林错坐在一楼痴痴地看着她。
其实自从那天看过游园惊梦,沈清爵就马不停蹄去了东北,以“女儿回来长居北平倍感孤单”为由把沈母路知难接了回来。
路知难爱穿旗袍,是民国最为典型的才女佳人,纵然接受了先进西方思想欣欣向荣,但浑身流淌着的还是前朝贵族的绰约气度。
她母亲上过新学,留洋过海外,见过各种元老人物,所以此刻坐在姜成元身旁,也丝毫不怯,更何况她和姜成元本就是同学。
路知难端起酒,和姜成元碰杯。
“清爵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才刚一回来,就把我叫到这闹腾的北平,每天派几个好受跟着,生怕我出事。”话虽这么说,可路知难看向女儿时候的溺爱,姜成元一眼就看了出来。
“哈哈,她这是关心爱护着你咧。”姜成元放下酒,冲沈清爵看了过来,“你倒是挺喜欢梨园,还把调戏老板的军官狠狠教训了。”
沈清爵撅了撅嘴,每到这会儿她才有点儿孩子气,“老师,您又调侃我,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不过话说回来,那梨园里谢冰媛老板跳的真不错,尤其是昆曲,更是一绝。”
“清爵这么说,我也得去看看喽。”姜成元刚到北平,处理的烦心事颇多,也该找个地方换换连轴转的脑子。
路知难笑着看这两人你来我往,姜成元看见路知难笑,笑的更开心。
“行,不过说好了,您去,可得给她写几个字。”
“哈哈,没有问题。”姜成元一口答应。
总司令给戏子题词,这是多大的面子。
沈将军又驱车往梨园跑,进了梨园直奔后园的小楼,思考着要不要进去。小楼门前有一株玉兰花树,满树玉瓣在微风里微微抖着,几片白玉花瓣落在她深绿色的军服上。
谢冰媛刚想出门透透气,就看见沈将军站在她楼前树下。
如玉一般的人物啊,谢冰媛心里想着,赶紧让她进来。
端来暖炉上温着的茶给沈清爵倒在黑陶杯子里,茶水从壶嘴里流出,略带甜蜜的气味萦绕了桌边的两个人。
“嫩茶叶子,蜜枣,冰糖。”沈清爵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茶的香味。
“将军可是唯一进来的人,第一次闻这茶就知道里面加的材料,佩服。”
“叫我清爵就好。”沈清爵垂下眼,抿了一口茶水。她并不是第一次来,上一世来了许多次小楼,喝了许多次茶水,后来到了东北,叫人一样一样如法炮制,也没有这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