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林清烨打的一手好算盘。我欠他人情,拒绝不了你。”
公子墨同林家家主同为青年才俊,早年互相扶持,情谊深厚。他拂不了友人的面子,也不敢拂。
“我自作主张罢了。”林清宵道。
眼前的男子惊才绝艳,身居高位,世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莫说什么帮派斗争,就是朝廷政事都能插上一手。他肯帮忙,寻人踪迹自是不在话下。
“不错,武林中确实有些我的门道……林小姐,你可是要归还无名?”
“她给了我,再塞回去,岂不就是不讲情面,”她沉声道,“但求能同她相见,让她给我演示剑法的出鞘。我独独学不会那一式……”
“想不到林小姐还痴迷于楚门绝学。”
林清宵极快地对上他的眼睛,又悻悻偏过头去。她谎话编得漏洞百出,被敲打也理所当然,但她绝不想在这狐狸面前留下把柄。
“楚门已不在,我无力回天。”她顿了一瞬,心有戚戚。
若不是那场大难,她当初估计不会落魄如今日梁家。
公子墨识趣地没有追究,放下一锭银子,施施然道:“实不相瞒,我做天玑派的影子门客得有七年了,期间未有任何女剑客横空出世。林小姐的师姐是何许人也,请务必指教。”
“楚翘,长我两岁,有掌门亲传的断影剑,”她平铺直叙道,“使得一手怀英剑法。五年已逝,若没有懈怠,照她的天赋,应能把招式全吃透了。”
“身手有何特点?”
楚门带过流浪儿、小叫花子入门,却真的教成了纵横乱世的侠客、功高盖主的英杰,只不过二十多年前忽地隐遁。公子墨查阅过典籍,但哪个都有夸大之嫌。
被生养于门中的林清宵今年不过十九,却已被称作巾帼,或许楚门是有手段的。
女子不知被暗自审视着,兀自回答道:
“那剑法是祖师爷集百家所长而编撰,取他以为最精妙的部分,故名‘怀英’。她极可能以此伪装身份,以一招乱真,不为旁人所察。我想,她借此掩人耳目,秘而不宣楚门名号。”
“你在荒北还算表现出色,天海府夸扬你的声音也不计其数,假以时日,你必将名声大振。林小姐,你可曾想过不是你找不到,而是楚小姐不愿露面?”
“烦请公子查查清楚。她不见我,是在理的。灭门之日,我身在门中,见死不救,只想保命,她有……恨我的由头,我甘愿受之。只是我与她怕是彼此最后的同门。”她神思飘忽,仿佛到了极远的地方,而出口的话有千斤之重。
公子墨对此陈情很是受用,便出门去吩咐事宜了。
过了一会儿,林清宵才逐渐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紧紧攥着剑柄,几乎都捂热了。她胡乱扯过袖子擦了几下,自朝向后院的窗飞掠而出,踏上瓦片屋顶,惊起一只栖止的子规。
那鸟在空中盘旋了几周,猛地扎入楼群,即刻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须知
*同门师姐妹,开lan放wei式结局,剧情向。存在BG、BL,谨慎观看。
*勉强算武侠,尽量尊重科学。
*本作背景架空,地名、人名、武器、团体全是虚构,如有雷同,不胜荣幸。“府”“郡”“护府”“州”等参考了中国唐明两朝的行政区划。
第2章 第二幕 兄妹
第二幕兄妹
林清宵甫一回府,便见到了梁家的车队。
她三天前归乡,忙得不可开交,今日才从芳草楼听说梁老夫人来了。她随手抓了一个家仆,得知老夫人积郁,路上又给颠簸到了,一病不起。家主林清烨宽厚地命人拾掇了几间客房,很是体贴。
她叹了口气,道谢后便径直往家主书斋去。
事实上,她同林清烨待的时间并不久。他与自己一道寄居楚门,却并未拜师,十七岁回了林家,随母亲做事。与兄长一别九年,又兜兜转转到了同一屋檐下,微妙且生疏。
漂泊荒北时,她没少碰见被人背后- yin -损捅刀的事,习惯了居安思危。这五年把她的棱角给磨平了,还镀了一层铁。林清烨是隐约明了的,但他骨子里偏偏是个少爷,讲究委婉有礼,让她善于直言的唇舌很不利索。
她还不认路,下意识拐回了自己的闺房。林清烨给她准备的小院很有情趣,种了许多花卉。
林清宵不是不喜欢,就是与想象的大不相同。
她这双手握得了剑,却干不了巧活,侍弄园子是折煞了。楚翘常给她说,以后要住门外有树的房子,月下风吹得叶子沙沙作响,她们俩就把酒言欢、引吭高歌。
当然,神采飞扬的师姐已不在身边了。
林清宵想了想,扯下面纱,把剑放上梳妆台。
待她起步,又一个回身提回了剑。她叹了口气,终究是怕了。
除却这把无名,她别无长物。
和剑相依为命的这五年,她离不得它了。那段逃亡的日子惊心动魄,并未给她任何放下屠刀的契机。她决定好好地带着它,到时阿兄问起,寻他谅解便是。再不赞成,他良好的修养也不容许他失态。
她穿过正堂,去林清烨那里。一路上有几个生面孔,说话带南边口音,比本地方言劲道,应是随梁老夫人来的下人。他们似乎刚从林清烨那边过来,心事重重,情绪没有露在脸上。
荷花池离书斋很近,里面养了几条肥大的锦鲤,色泽鲜艳。林清宵现在一看到鱼就想着抓和烹调的把式,赶忙去门前问:“阿兄,在吗?”
里面传来含糊的应和,她便使力推开了。
“宵儿怎么来了?”
林清烨看到妹妹,先是局促地张望四周,似乎想请她坐下。作为家主,林清烨日理万机。房间的桌面、地上堆满了一沓沓书信,都是要他处理的琐事杂务。他同清宵还是很像的,特别是五官的轮廓,让她感到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