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都是薄情的无所谓的,因我那老爹向来都是如此,也是如此影响着我的,美艳的清绝的妩媚的秀美的,各种的人我都有接触过,可是只是待在我身边就能让我思绪全乱的,怕是只有花繁一个了。
想起这个人来就让我觉得头疼。之前老头子交给我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段时间我学得快疯了,白天被各种折腾,晚上头悬梁锥刺股看各种各样的书,那段时间我经常头痛,老头子带我寻了医师去看,医师说我忧思太多,休息太少,累着了。
总而言之,医师要我多睡。
可是现在啊,我连睡都睡不下去了,我想这笔账得算到花繁头上。这是他的过错。
第十九天,花繁躲着我的第五天,五天前他还跟我讲我师兄会去劫婚,五天前他还一直纠缠着我,男人翻脸不认人的程度和女人有的一拼啊,发起脾气来也是同样的不可理喻,而且无迹可循,还不怎么好糊弄——因为对方作为男人,是知道如何糊弄哄骗那些生气的女人的。
如果花繁是女人的话,大概也是那类美艳妩媚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吧,像是话本传奇里的狐狸精。杀人不眨眼,一笑一回眸就能要人x_ing命。
算啦算啦,何必去管他呢,三十天的期限都快到了。我想着,吃起橙子来,汁多味美,鲜活可口,不由得想起他那句“纤手破新橙”的调戏话语还有某些暧昧举止来,直至一声婉转的鸟鸣声把我惊醒,我这才意识到我想的出神了。怎么说,我只能把一切归咎于——花繁的皮囊太对我喜好了,虽然我对美色向来持欣赏态度,生不出什么龌龊心思来。
就算在我眼前脱光了,我也只觉得是一副寻常皮囊而已,有一次我这么跟老爹讲,老爹当即塞给我几个小倌和雏妓,用教训的口吻对我道:“天真诶天真——你可不要想不开去做什么和尚道士,你可不能没头发,穿一身假惺惺的道士服,你爹可不会英年早逝,和尚道士的衣服都像是吊丧的,你知道么,和尚道士都是用来超度亡魂的……”
现在想想我爹那懒洋洋又带着嘲讽的腔调,就忍不住发笑。
两道身影冲过濑,一道翠青,一道明黄,都是女衣,幕篱遮住周身,我手里什么都没有,直接拔了地上的Cao叶,注入内力还没飞出去,虚空便被砍破,那把熟悉的铁扇堪堪停在我肩膀处,我看见那女装的人掀开幕篱,露出一双水光潋滟又深不见底的桃花眼,眉梢眼角尽是风流之态,极尽轻佻孟浪。
“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我,不悦地挑了挑细眉,如果不是他冷着眼我都能笑出来,好好的长眉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而且我师兄这模样……我看了人几眼,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师兄你……你怎么是这个样子……”我捂着肚子,恨不得跪在地上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白三公子,你还撑的住么?”说话间我师兄自觉忽略我这个师弟,回了头去看那一身青衣,面容被幕篱遮盖的,声色间尽是苦苦压抑着的焦躁。
“无碍,不必劳烦楚公子了。”那声音淡淡的,可我分明瞧见,白三公子手攥得太紧,骨节都是发白的,我师兄没说话,冷笑一声,啧啧两声,便上前去,他还没抄到人的腰,白三公子手上的子母刀就动了,一把险险擦过我师兄脖颈,另一把刀,被白三公子半路甩出,直接钉到了橙子树上——大抵是方向不好改变,他便如此了。
我师兄夺了白三公子手里另一把刀,我听见他笑着道:“你输了,白三公子,我的白江清诶——”另一把子母刀,被我师兄反手投掷到橙子树上去了。白三公子低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被我那轻薄孟浪的师兄抄起腰和膝盖抱走了。
“天真,把子母刀带上来。”远远的我听见我师兄喊,我看看无辜中了两刀的橙子树,很可怜它,拔下那两把子母刀后,手指擦过冰冷的刀身,刀是好刀,很锋利,轻薄便利,手指划过便留下一路血色,我吮吸着自己手指,只想着一会儿可要以这两把刀为要挟,从我师兄那里得到点消息。
我从未见过,我那向来多情的师兄,会这般,模样,似乎他怀里的人,正是心上人。
我还记得他下山庄前还眯着眼对我们三人风流一笑,说是要一生逍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还记得我问他:“你不娶个女人成家么?”他摇摇头,促狭着桃花眼,那时的身形还是单薄瘦削的,一身少年的意气风发道:“不要。”
而今他的确是如愿了,看样子他打算娶个男人。我摸着下巴,心想等到这两人大婚那一天,一定要好好打趣一下我师兄,拿他权当消遣。这可是天赐良机不可错过的。
所以,一会儿我先问我师兄什么比较好呢?该怎么诓骗他,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在树下睡了一阵后,直接去找了雪霁,开口便问:“劳烦左护法告诉我,蔚公子和他的病人在哪里?”雪霁看我一眼,甩甩袖子,嫌弃道:“别在这里碍事,你,带他去寻蔚公子。”说完他便继续埋头,手里的算盘拨弄得噼里啪啦响,看模样似乎是烦躁极了。
那小厮话很少,只是静静领着我走,也不多话,怕是经过训练的,我跟着人走,一边走一边打量周遭的景物,花镜宫在山上的空地上,楼梯和陡坡较多,小路曲曲绕绕的,不知走了多久,那小厮终于停了,是在一片竹林处,小厮恭敬道:“小的不敢进,这里是蔚公子的地盘,里面毒物陷阱较多,只有能进去的人才有资格去找蔚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