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记忆是不错的,我看看门,先敲了两声,免得我师兄在做什么,小孩子不该看的事,“进来吧。”我听我师兄懒懒道。
我推门而入,声音有些远,屏风是金碧山水的,屏风后面依稀可以看到两道身影,我绕过去,便见我师兄懒懒支着脑袋,姿态是散漫的,眼睛是盯着白江清的,白江清正在写着什么东西,毛笔落下,下面是大红的色,灼灼明艳。大抵是请帖吧。
哪怕我走过去,这两个人也都不肯施舍给我一个眼神,白三公子正在写请帖,我师兄只是单纯的不想理我,因为我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没他的白江清来得赏心悦目。我挑挑眉只想甩袖子走人,可就算我甩袖子走了,我师兄也是不会看我一眼的。
白三公子提笔,把手里的笔搁到砚台上,扫我一眼,问道:“用过早膳了吗?”
“用过了,白家的饭很好吃,我想问问,白三公子知道,什么是修罗瞳吗?”我转换了话题,反正这是我迟早都要问的,这时候问也挺好,可以顺便观察一下,我师兄对此是什么反应。
我师兄的反应挺有趣的,先是挑了挑眉,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而后勾了勾唇角,克制着露出一点不怀好意的笑,有点心灾乐祸的意味,就像他知道,我迟早会这么问一样,白三公子眯着眼睛看我,眼睛是一片通透。
“修罗瞳是时痕所创,修罗瞳是和天残九法结合在一起修炼的,天残九法为时痕徒弟花镜所得,而现在的花镜宫宫主花繁,便是花镜的徒弟,天残九法,该是在花繁手里。”
白江清淡淡道,说完以后看看我师兄,眸子里才有了一点人情味,他道:“我去吃早饭了,一会儿出门给你捎那个老婆婆做的桂花糕,你记得让人把请帖送了。”
他说完就走,甚是体贴的把门带上。
我走过去,看看那没晾干的请帖,墨色的字,红色的请帖,红的请帖隐隐闪现出碎金颜色,墨色淋漓,字是秀气的,暗藏着一股子锋利,像是被锦缎包裹着的刀刃,显现着些许锐利气息,白江清走了,我师兄抬头,看我一眼,道:“你都知道了吗?”
“对啊,你和老爹诓骗着我,倒是可怜花繁了。”我压下心头的种种疑惑,试图去诓骗我师兄,笑嘻嘻道,只觉得自己说的时候表情没能控制住,不一定是能够让我师兄信服的,我看着他,假很有底气。我厌恶这样一无所知,被人小心翼翼当做瓷娃娃呵护的模样,我是一个男孩子,又不是被用来娇宠的。
天青怎么会那么傻,一个女孩子,就是该被细心呵护的,可她什么都不肯跟我讲。还要因我担待那么多,比如杀戮,比如算计。
“谁告诉你的?花繁是不会跟你说的。”我师兄眯着桃花眼看我,是不怎么相信的模样,他试探着,想要知道,我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他的确不会跟我说,阿锦他总是这样,可是你们的疏漏太多了,你们是瞒不过我的,比如说修罗瞳,比如说认识我老爹的人。”
“哈,小鬼,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老爹、我师父,到底是什么人吧?”我师兄眯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轻蔑地看我一眼,唇角的笑容都是不屑的,像是在纵容一个顽劣的孩子。
“我知道啊。”我勉强挤出几个字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师兄,挑了挑眼角笑起来,赌上满腔的孤勇、一身的骄狂,记忆恍惚微微错乱,我记得有人对我张开手臂,姿态是散漫的,他张开手臂,吹了声口哨,过来,他道,冲我勾勾手指,面容是模糊的,举手投足间奇妙地掺杂着一种矜贵气。
我家老头子抬头低眉间,也是那样的,瞧着就是人模人样的。
“天若水”我吐出一个名字来,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曾听过的名字,声音扩散开,我瞧着我师兄眼底的惊愕,我想,就是这个名字,没错了。
我想我是赌对了。
“师兄,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想我和花繁之间的恩怨还是蛮多的,总要有个了结吧,了结以后我就封了浮生剑,退隐江湖娶妻生子”我弯着眼笑,竭尽全力笑成天真模样。
我师兄轻笑一声,弯着眼看我,抬手把我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他拿戏谑的眼看我,道:“小小年纪封什么剑?人家都是名满江湖以后才封了手里的剑的,你才入江湖多久?嗯?遇上了几个姑娘了,有勾搭上美人吗?”
“弱水三千,可我没兴趣,我没跟你说过吧,我对花繁花宫主有些兴趣,兔子一样不时窜出来,搅得人心烦,我总错觉我是爱他的,爱到想杀了他。”我漫不经心道,说话照旧真假参半,说出时竭尽全力保持真诚,真诚到连我都怀疑起,我是不是爱着花繁的。
我看着我师兄的脸,总算想起来,他已经不是少年时瘦削高挑的模样了,那时的他是有着几分孱弱气的,还没张开时,一身妖气,收都收不住。现在他那一身妖气总算是收敛些许了,眉目间的风流不减反增,还是个妖孽。
“天真啊天真”我师兄咏叹一样念着,有几分故作的,他撩起耳边一缕散发,看着我的眼有点冷,用着打量陌生人的眼看我,一双桃花眼不乱飞桃花时,是有些冷漠的,他勾了勾薄唇,想笑又没笑出来,这表情有些生硬,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流或者漫不经心了。
“天真,长话短说就是,你和花繁的的确确是认识的,你老爹、我师傅,便是天若水,顺便一提我还是当今四皇子来着,嘛嘛,我也算是皇亲国戚。”我听着我师兄越扯越远,忍不住瞪他一眼,他收了飞扬的眉目,继续道:“好了好了,回到正题上来,花繁为了活下去修习了天残九法,你们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小心些吧,再加上你那凉薄x_ing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