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贰佰零肆
半个小时抗除草剂特训之后，难得从训练场沾着血走出来的季瞳和刚出食堂的朱竹清打了个招呼。“不瞒你说，我吃饱了。”她这么婉拒了朱竹清再陪她去食堂浪费一顿饭时间的提议，“不过那确实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或许我们可以去喝点茶？”
然后两个人就在根本不见天日的地下找了个风景貌似还不错的地方开始装模作样的喝茶。
“这地方一看就是孟姐折腾的，只有她会想在地下模拟阳光下面的风景。”季瞳指了指凉亭周围的花，并没有惊奇为什么地下室会有凉亭也可以种花，“那边是药田。这儿的花我还真不知道她种来干什么，养颜的？哦对了，你要不要玫瑰露？孟姐那儿的玫瑰露绝对是一绝，她的方子都是举国闻名的……”
朱竹清一边微笑一边盯着她。季瞳扯了扯嘴角，重重吐了一口气，把身子往椅背一摔。“好吧，我承认，”她举手做投降状，“我有点儿紧张。”这姑娘的脸上带出了一些无可奈何而又有些微自嘲的笑意，同时对着朱竹清挑了挑眉。“谁也没见过这种神位传承，不是吗？在传说中这是针对魂兽的考验，我和十万年魂兽的差距……还有点远吧。”
“要是你不紧张，我就真该担心了。”朱竹清抿了一口花茶。她没再看季瞳，刻意避过了对方带了点软弱的眼神；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在说话的间隙沿着杯口吹了一口气，看着玫瑰花瓣转了两圈。“要是普通封号斗罗对上十万年魂兽，一对一确实会吃大亏；可你一个荆棘蔷薇，你担心什么？”
“我可没法单挑天青牛蟒。”季瞳把坐姿又调的瘫了一点儿，“担心还是有必要担心一下的吧，毕竟你一个月之后可能就见不到我了呢。”
朱竹清动作顿了一下。“一个月九个考核，你搞不定？”她把注意力从杯子里那片玫瑰花瓣挪开，皱着眉看了瘫在椅子上的季瞳一眼。“战争将至，亲爱的。大师知道你这样子他会气死的。”
回答朱竹清的是季瞳一把拉下旁边的藤萝盖在眼睛上。“我知道，我娘也会揍我，孟姐可能会把她的新药泼在我的脸上。但你也许可以让我稍微害怕一会儿？那是给十万年魂兽，甚至给百万年魂兽的考核！再者说，据说修罗神对心智的考验相当重；而人类的心比魂兽复杂多少？我要去挑战一个本来对象比我强，心智还比我单纯的项目啊。”
“就是因为战争将至，我才会害怕啊竹清。”她的声音从手臂和花朵的间隙传出来，远没有她在别的地方那么自信。“唐三的战斗力很出色，昊天宗和唐门也很出色。我们在星斗大森林干掉了武魂殿那么多人，我敢说我们削了长老殿一半战斗力还要多，一个神位能弥补得了三个封号斗罗的缺吗？我们不缺高等级的战斗力，平民军队里唐家军就可以搞定一切，现在刚好是可以稳把比比东拉下来的水平，我为什么要去拼这个神位？成神了也只是在高级魂师的对战中赢得容易一点，不成神平民也不会多多少损伤；而我要去拼一个是否能活过一个月的机会。如果我失败了，黑界的筹码会轻多少你知道吗？”
她只是平淡的叙述着，朱竹清却总能听出一股涩意来。季瞳和史莱克别的人一直是不太一样的，比方说这个姑娘向来没有太多别的概念，她那种有点极端的自私贯穿了整个学生生涯。她对变强没什么特别的追求，这可能和荆棘蔷薇的生存之道有点关系；现在孟璇月她们所做的，以一个神位考核换取季瞳能避过天谴成功突破九十五级限制，不一定是季瞳想的。荆棘蔷薇给她的战斗力提升，令她在九十五级的时候和其他九十七八甚至九十九级的封号斗罗战斗力相差无几，更何况她还有两个领域和两个魂骨；或许最后的五级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但相对的，活下去——这个就重要的多了。
“别开这种玩笑。”朱竹清莫名感到有些烦躁。她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激烈的动作让茶有点撒。“这考核没说只能在晚上做吧？失败了大不了花五分钟重置身体状况，嗑药再来一次；你不用花时间养伤不用花时间等着睡着三十天再过不了不是太过分了？”她稍微花了点力气掩饰自己的情绪，“她们既然给了你这个任务就说明你肯定能完成，别再废话了。你是比普通十万年魂兽弱，可你有脑子！”
季瞳没说话。有那么几分钟，她一句话都没说。
朱竹清看着她，半晌之后啧了一句。“听着，季瞳。”她站起来，走了过去，脚步清晰可闻；季瞳明显颤抖了一下。“你已经应了这个任务了，那就打起精神来，好好准备，知道吗？”朱竹清走过去拍了拍季瞳的脸，“你的天赋很好，没有人愿意看着你因为一个血脉就卡在九十五级的。史莱克的其他人迟早都要冲着百级成神努力，你呢？你难道要一个人守着九十五级待在这儿？别逗了你清醒一点，修罗神的传承不是必死局！你现在颓成这样你晚上是去送死的吗？”
她有点生气了。实际上，季瞳也有点气了。“竹清，”她向上推开盖在眼睛上的藤萝，露出的一双眼睛显得有点暗，“我一开始只是想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成神是你们的目标，不是我的。”
“你看看你现在的位置，季瞳。”朱竹清抬起一条腿跪上去，俯下身子来盯着她，“普通人的生活，你觉得可能吗？”
“我们是魂师。”她重复了一遍，“是武魂殿通缉令上排的上号的魂师。所谓普通人的生活只有战后才可能偶尔体验一把了季瞳，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赶紧结束战争才是应该做的。把你该死的脆弱情绪收起来，这不是现在该有的。”
季瞳沉默了一会儿。朱竹清看见她哭了。
“是你让我想起这些的，竹清。”她眼中迅速的凝聚起了一抹水雾，之后滚下了一滴泪，然后又是一滴。“我没说我不去……我只是害怕。神压制着我们，神没有压制你们。我在挑战一个刻在血脉里的权威。你不懂这种感觉，竹清，你不会理解的。”
朱竹清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抬手擦掉了她的眼泪而没管泪痕处的灼烧感。她想起当时在海神岛，季瞳接受神赐魂环的时候波塞西说的那些事；她又想起季瞳的父亲，又想起季瞳的血脉。她确实是始终被神压制着，各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