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抚掌大笑:“嗯,朝儿越来越聪明了,来,爷爷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顾桐舟,爷爷的师侄,桐舟啊,这是我的一位小友,姓奚。”
奚朝上下打量顾桐舟几眼,只见他目光清朗,剑眉斜飞,一身青色缎子长袍,腰系玉带,长发以一只竹簪挽在身后,倒是器宇轩昂。此时他自端坐的四方椅上站起,正要抱拳行礼,却见奚朝看着他一脸趣味的问道:“若说你是孙爷爷的师侄,我该叫你一声顾叔叔,可若论我是孙爷爷的好友,你又该称我什么?”
顾桐舟正要行礼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看了眼一旁抚须而笑的师伯:“这?”
孙老哈哈大笑:“朝儿啊朝儿,你这- xing -子是半点没变。桐舟啊,她这是与你玩笑呢,当真你可就输了。”
顾桐舟倒也不计较,爽朗一笑,收回要行礼的打算:“如此,便以平辈相论如何?我虚长这位姑娘几岁,便以兄妹相称吧。”
孙老点点头:“这样才对。”
奚朝嘿嘿笑了一声:“顾大哥。”两人相视一笑,也算是认下这份交情。
闲谈过后,孙老边说出了顾桐舟前来建安都城的原因,同奚朝的念头原是一处,便是长乐公主的奇毒。
“桐舟虽然年轻,但却是我门中的后起之秀,更重要的是,他自幼跟随长辈游历江湖,见多识广,兴许能多些建议。”孙老抚须看向顾桐舟:“那奇毒之症,你也有所了解,便将其见解同朝儿说说吧。”
奚朝一听孙老说顾桐舟或有方法,眼睛里像是燃起了小火苗一般盯着他,巴不得他张口就说出个解毒的方子来。
顾桐舟垂首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早些年间,我同师傅游历之时,曾去过北魏国都,在那里见过类似的状况。不过那□□- xing -极缓,不到奄奄一息之际,往往很难发现。但师伯所言,这位患者身上的奇□□- xing -颇为强烈,又不太与之符合,因此我也不敢断定。”
“若是中毒症状一致,因用量用法使得药- xing -改变,也有可能啊。”奚朝猜测道。
“朝儿说的对,这极有可能是同一种□□。桐舟,你那时既然见过这毒,可知道有何解法?”孙老问道。
顾桐舟摇摇头。
奚朝心里一惊:“是解不了吗?”
顾桐舟叹了一口气:“不是解不了,是当时那人中的毒太过严重,还未想出法子便已经一命呜呼了。”
“后来师傅和当地的一位朋友查出,此毒乃是一种剧毒的吸血蛇制成。那蛇生在北漠之中,通体火红,名唤血赤,因此这毒便名为血殇。中了血殇之人,先是血液流速减慢,体内筋脉不通,血液枯竭而死。”顾桐舟将当年师傅所记载的详情意义说与二人听完,然后看向奚朝。
她似乎有些惊到了,又喃喃道:“殿下的毒,跟血殇的症状唯有血脉两亏之处相似,却远没有那般……那般……”奚朝犹豫了下,还是没能说出口。
“所以现在还不敢确定是不是这种毒。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师伯说这毒已经有三四年,人依旧安然无恙,可见那人是有福气的。”顾桐舟安慰过后又说道:“若是她现在仅仅经气束缚,血脉不畅,身子较为虚弱,我倒是有几个方子,不若你拿去看看。”
奚朝感激一笑:“如此,便谢过顾大哥了。”
孙老看着他二人交流,心中顿觉有些安慰,他转过身看向窗外,只希望这两位晚辈能够齐心协力,找出解毒之法啊。
这日奚朝正在孙老家同顾桐舟探讨血殇之毒,突然从外面进来了个人,正是奚府的家丁阿寿,奚朝见他急匆匆的样子便喊道:“阿寿,怎么了?”
阿寿见到她忙哈腰说道:“小姐,老爷夫人让您赶紧回去,说是,府上来了贵人了。”
“贵人?”奚朝疑惑问道:“什么贵人?”
“小的也不知道,老爷只说了让您快些回去呢。”阿寿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这寒冬腊月的,跑出这身汗来可见真是要紧了。
奚朝便对顾桐舟打过招呼,继而又说道:“孙爷爷那边你同他说一声,我先回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顾桐舟爽快笑道:“自当如此,你快去吧。”
到了家门前,奚朝还在想着是什么样的贵人,要这般紧张的唤她回来,等到看见门口那顶宫轿之时,心中一惊,已经想到个答案来。虽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但脚下的步子已经十分快了,待走到大厅前,奚朝才又放缓了脚步,她呼了一口气来,才进入大厅之内,却只看见爹娘二人在说着闲话,并未有他人的身影。
“爹,娘,贵客呢?”奚朝慌张的问道:“难道已经走了?”一紧张,奚朝就已经自动忽略刚刚还看见停在门外的宫轿。
奚夫人见她一进来就要找贵客,也不逗她,只是说道:“我们两个都是些老古董了,担心说错话惹了贵人不开心,便叫你哥哥姐姐陪着去后院了。”
“真的是殿下?!”奚朝停了这话才确认心中所想,也顾不得其他转身便像后院跑去。还未到院中,便已经听到姐姐笑着的声音:“也不知朝儿整日里忙些什么,连正月十五都不着家,还望殿下见谅。”
“无妨。”那人站在一株贴梗海棠之下,映着将要开放的花骨朵,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雅致而端庄。
奚朝跑到前方,傻笑着唤了一声:“殿下,你来了。”
萧容瑾看见奚朝,伸手抚了下她因为奔跑滑到前额的发丝:“嗯,我来了。”继而又看向跟在两边的奚家兄妹,淡淡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奚夜冲着妹妹眨了眨眼睛,便拉着兄长退了出去。
奚朝走上前一步,想要行礼又觉得有些晚了,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挤出来了一句:“您怎么来了?”只是刚说出这话,奚朝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叫什么话嘛,殿下该不会以为我不希望她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