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微微侧首看向她,面上带着一丝笑意:“你也有怕的时候?”
“这不叫害怕,叫担心,好吗?”奚朝微微翻了个白眼,又拉了一下思源身上的被褥:“你精神要是好些了,就先坐一会,我去拿些吃食来。”
“等你拿来,我没病也要饿晕了。喏,绒姑娘……”思源对着奚朝身后笑了一下:“谢谢你了。”
奚朝听到绒姑娘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转身看去。
萧容瑾微微一笑,掩去眼底的冷意,对站在一旁的知琴说道:“顾大夫说你身体虚弱,不宜进食,我便让知琴煮了些粥来,先勉强吃些吧。”她吩咐着知琴将粥放下,又分了碗,才坐在桌旁。奚朝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思源,这下你有口福了,知琴姐姐的粥煮的可香了。”
说着已经凑到桌边,伸手就要接过知琴的碗,却被萧容瑾冷冷瞥了一眼:“叫知琴来吧。”
奚朝的手悬在半空中,见知琴已经听了萧容瑾的吩咐走到床边准备喂沈思源喝粥了。
沈思源瞧着这氛围,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便呵呵一笑接过知琴手中的碗说道:“我只是有些发热,又不是断了手脚,不劳知琴姑娘了。”
知琴也不推辞,将粥碗交给沈思源后,便又退到了一边。
沈思源见屋内静默的厉害,本就不适的身体,这下愈发头疼了。
她虽然不知道这位绒绒姑娘和奚朝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拜托不要来折腾一个病人好吗?沈思源面上尴尬的笑了两声,才憋出来一句:“绒姑娘这是怕累到奚朝?”
一句话说出来,倒是站在一旁的知琴先反应过来,悄悄弯了嘴角。
再然后是一直不明白殿下怎么就突然变了脸色的奚朝,倒是不会傻到以为殿下是真的心疼她,只是这时也恰巧需要一个台阶,她便顺着这话说道:“绒绒放心,我累不到的。”
奚朝也没指望萧容瑾会回应这话,却没想到她竟然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便站起了身子说道:“沈姑娘便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这些东西,就交给知琴收拾。”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知琴往奚朝身前凑了一下:“朝儿小姐不出去看看?”
奚朝这才如梦初醒,对思源点了下头,便也跟着走出了房间。
沈思源瞧着这屋里的变动,依旧不动声色,垂眸默默喝了一勺粥。
奚朝出了门,就瞧见萧容瑾正站在拐角之处,想必本意也不是要回房,而是特意在这里等她。
她心中一喜,便快步走了过去:“殿下……”又觉得口误,忙换了称呼:“绒绒……”
萧容瑾看她一眼,面上的冷意丝毫不带掩饰:“谁是绒绒!”
奚朝眨眨眼睛看着萧容瑾:“殿下生气了?”
萧容瑾看她一眼,却并未说话。她应当是生气了,推门看到那个场景,她差点觉得自己回到三四年前,那是奚朝还没长成这般模样,却用娇小的身躯支撑起她的身体,伴她度过一个又一个疼痛的夜晚。
但是现在,奚朝已经变了模样,不再是那个她说几句重话便要哭鼻子的小姑娘了,也不是那个心心念念张口闭口只有殿下的朝儿了。
奚朝离开的那些年,她心底一直藏着的影子,就在方才突然破灭。原来三年的时间,她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人了。
但是,现在,她又有什么权利去要求奚朝还是原先的模样呢……
想到这里,萧容瑾突然心中一凉,她瞧着有些不安的奚朝,无力的说道:“我没事,你还是回去照顾你的思源吧。”
你的思源……奚朝噎了一下才微微挑了一下眉,难道……
“殿下,思源是个好姑娘。”她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她心里,已经有了顾大哥。”奚朝缓缓说出这个她早就发现的真相,然后看着萧容瑾有些错愕的面容,才继续说道:“绒绒,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吃醋了?”
萧容瑾面色一红,但又很快转过头去:“这个名字,你还是少叫些。”然后自动忽略后半句话。
奚朝笑着应了,但是她心知殿下此时不愿意暴露身份,怎么叫还不是她的自由。心里想到这些,又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殿下,奚朝心头因为疫情之事产生的- yin -郁之情也消散了一些:“绒绒有话要跟我说?”
萧容瑾本来还对这名字有些不满,但听见这话,也不愿再和她继续打诨,便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明日,便要离开了。”
“离开?”奚朝本来带了一丝雀跃的心情像是被交了一盆冰水一般,瞬间凉透心底:“明日就走吗?”
萧容瑾嗯了一声,眼神瞧向被雨水浸染的地面在夜色之下显得更加暗沉:“明日就走。”
奚朝虽然心底不舍,乍一听到这话时有些不想接受,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种情况,殿下离开反而会好一些。
“离开也好。”奚朝舒了一口气,顺着萧容瑾的视线也望着那暗沉的地面:“殿下离开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再相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萧容瑾听见这话,终于是压抑不住自己心里所思所想,她看向一旁变得愈发沉稳的奚朝问道:“你当真希望你再遇见我?难道就不怕又被牵扯到那些肮脏的- yin -谋当中?当年你只是受了伤,就不怕再遇见我就要丢了命?!”
奚朝听见这话,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却闪烁了一下:“殿下是在担心我吗?”
“朝儿……”萧容瑾又用那种叹息般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她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殿下心里其实担心我会怨恨你吗?”不仅仅是那次受伤,还有,无缘无故的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