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里镇的常住人口不过上千, 算是个小地方, 学校、医院等公共设施镇上总共没几处,整个古里镇正是开车绕过一次就能大致把主要路段给认全。
之前出了个连环杀人案已经够耸人听闻的了,按照这个小镇的日常来看,古里镇警局的小哥哥小姐姐们大半年都出不了一次警才是事实,大半个月只接到一起失窃案——听说后来还是家里养的动物干的,并不存在什么犯罪嫌疑人。
高强度地处理完两个案子之后, 没过几天, 警局又恢复了那种众人坐在办公室看片吃零食的日子。
零星出现几个小偷案件, 偷宠物案件,农场养殖品丢失案件……笔记和卷宗摞了厚厚一叠, 也不见猴年马月才会宣告破案,档案袋放到角落的桌子上,没过两三天就积满了灰尘。
只有雷莎的精神状态和他们格外不同, 每天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笔挺地敲击着电脑。有一次, 办公室里的小男警路过瞄了眼,发现那电脑上的扫描资料讲述的内容光是阅读都费劲,别说是对着那玩意儿一整天了。
心理学著作、法医鉴定等各方面的书籍轮番在她的电脑上出现, 桌上的卷宗更是摆满了近年来国内未侦破的大型杀人案件,以及“黑色荆棘”从第一桩案子开始的记录,一直到最新的那一宗。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能顺藤摸瓜挖到她的踪迹,到了后来这人简直在犯罪界来无影去无踪了。
偏偏需要害怕她的人,倒是男- xing -罪犯更多一些。
也有杀-人-犯试图向她挑衅,甚至当地警方都已经接到了报案,打算布置警力将两人都一网打尽——谁知被耍的团团转,最后追踪到的地方,只剩下一具男尸。
男- xing --杀-人-犯死亡,而“黑色荆棘”只留下了信物,不知所踪。
种种事迹罗列叠加,国内的警界甚至有许多经验老道的警察怀疑,“黑色荆棘”是个组织,而非个人。毕竟从这现场的痕迹和作案的手法,以及悄无声息的撤退风格,都太像是有人从旁协助了。
总而言之,雷莎的画风与其他人都格外不同。让许多古里镇吃着零食吹着空调看小电影的警察感慨,这州际选拔出来的精英和他们这些地方小菜鸟就是不同。但是感慨归感慨,没人会脑子一抽,学着这榜样也开始奋发图强。
咸鱼就是咸鱼,在座各位还是那种连身都懒得翻一下的,彻底认命的咸鱼王。
*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去,直到一个月后——
国内再次出现一桩杀人案,是团伙作案,手段极其残忍,目标都是小学年龄的孩子。本来古里镇的距离案发的地方就非常远,甚至不是同一个州的。
然而,雷莎却跟警长打了个报告,表示找到了“黑色荆棘”的踪影,申请协助这个案子。
雷莎的行踪本来就不受古里镇的限制,警长正给申请函盖章的时候,下午就传来了新消息:那个作案的团伙听到警方的追捕消息,开始了移动作案,目前已经脱离了原本所在的州,朝着S州来了。
当天,所有的州际警察都收到了通知,伴随着最高警局对地方警局的指令:全力配合州际警察,把这个团伙捉拿归案。
雷莎作为在古里镇待命的警察,因为古里镇也需要她的协助,本来可以自由行动的,这命令一出,这下子她再想独自出镇追捕“黑色荆棘”,就成了不太容易的事情。
除非州际警局对她下达调令。
沈绛溪所在的这个国家分成很多个州,算是一个联合- xing -质的国家。每个地方有地方警局,而一些涉及各个州的案件,就有可以跨州行动的州际警局负责,地方警局和州际警局都共同听从最高警局的指挥。
但是因为跨州的案件往往- xing -质复杂,情况混杂,所以州际警局的警察们又比地方警局的素质要高得多,通常由州内各个警校毕业的精英组成。
两日过后,事情果然变得越来越麻烦。
沿着S345国道公路的各个分叉小路,陆续传来了两三桩报案,发现了几具未成年孩童的尸体,身上都有被凌-虐过的痕迹。
当天晚上,州际警局就对在古里镇待命的雷莎直接下达了命令,将顺着S345国道作案的团伙可能移动踪迹发给她,让她和地方警局的警察共同追踪其中一条路,准备在今晚对这个团伙一网打尽。
因为雷莎本人的经验丰富,加上这段时间和警局内大家的相处,警长就让她自己挑选带去的小伙伴——
“这种大型案件后面都会有“黑色荆棘”关注的影子,我看沈绛溪对她也很感兴趣的样子,而且善于从细节发现痕迹,就让她和我一起追踪这次案件吧,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说话的时候,雷莎仍旧是面无表情的,从那冷淡的双眸里根本看不出她这会儿是在夸人。
沈绛溪接到出警通知的时候没说什么,收拾起东西就走了,直到走到出警的警车前,看到驾驶座上坐着的雷莎时,眼眸里才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分诧异。
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反手关门的同时,她扯了下唇角算是表达友好:“是州际警局给你下达了命令吗?”
雷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等她系好了安全带之后,一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一路无言。
沈绛溪拿出随身的平板,实时接收警局那边传来的关于这个团伙的信息,忽略车里凝滞的尴尬。
等到警车开到了指定地点之后,沈绛溪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在平板上调出这部分的地图,开口说道:“我们要追踪的是这条240小道,算是收费站的出口下去的小路,下面是个小型村镇,人口不多,最大的公共设施就是一个自助加油站。”
雷莎又浅应了一声,黑色的眼睛瞥了她的侧脸一眼,忽然问了一句:
“你不饿?”
沈绛溪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什么?”
直到和对方那仿佛无欲无求的视线对视了好半天,她才明白雷莎说的意思。
因为在警局习惯了有事没事都拆点东西吃,自己这回和她上路老半天到现在啥都没吃,搞得人家都有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