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靠得很近,咀角微牵在浅笑,似是有什麽不能让别人听见的东西要说,「叫什麽名字?」
「我...」
「我叫易澈。」她再牵了牵咀角,笑容勾人。「做个朋友,可以吗?」
第6章 06
易澈,火锅店的老板。我们不单住在同一个老区,更是住在同一个屋苑;真确是同一时间往窗外看去便能相见,半夜三更拉屎没厕纸都可以打电话呼救的那种近。大概自小学三年级开始,就不再有住得那麽近的朋友。
「也就是说,看完了咸片□□焚身时就随时可以『你家还是我家?』的那种了!赞!」话筒另一头的青姐说着,听起来就是要立即搬到我家里住的那麽兴奋。
「你可不可以别三句话里两句都跟□□扯上关系?」
「三句话里,三句都跟□□扯上关系的还可以呢!总比你这种小学鸡好,三句说来两句都是屎尿屁!」
「青姐!我倒是还好,你快是□□了,就收敛一下吧!」
「什麽年代?难道结了婚就得守什麽贞节牌坊?我可不受这一套的!」
「没救了你。」
「对了!抄牌了没?」
要不是她主动要了我的电话号码,倒没;我是被抄了牌。要是我真是个爷,这还真是有违天理般不能饶恕;我还不会写她的名字,把手机奉上要易小姐代劳。唉!毫无霸气可言。
「你曾有过霸气吗?」
要是青姐就坐在我旁边,现在我就会捏死她;又或是把她捆起来鞭打。看你还敢小看爷了?哼!
「快发个whatsapp给人家吧!」
「无缘无故发什麽whatsapp?」
「你是TVB神剧里跑出来的吗?脑袋长在屁股上,爆头也不会死的那种吗?随便发点什麽,要不哪来下文?」
「恶心死了!根本是没事找事!」
「你究竟是人不是?都不逼着你去打电话了,发个whatsapp而已!就算是她耻笑你,你也不会看到;你怕啥?」
就是这样才怕啊!就像是在网上胡扯,毫无局限也没有任何东西需要负责时,人类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用言语把人攻击个体无完肤。所谓的网上欺凌跟当着你的面欺凌你,分别就如追击手从看不见的地方丶望远镜後拿枪追着别人的小脑袋- she -杀和恐怖分子拿着军用匕首捅进别人身体里杀人一样;前者是连作为人最基本的恻隐之心和同理心也不必理会,完全没有心理障碍可言。手机跟那又有何分别?
「都不知道你这猪头怎麽可能拍过拖!船头怕鬼,船尾怕贼。」
「那,你说可以说什麽?」
然後,青姐便围绕着同一个主题展现了她的无限创意。『靓仔。别了以後我的身体就着火。』『我觉得很热,你热吗?一起消暑怎麽样?』『关於摸到大腿的这件事,我很在意;最好再来一次。』我还以为自己停留在千禧年前的 phone sex 玩意,□□不能移。
我拿着手机在呆,想着,大概至少该再道谢一下。毕竟,我还没有就人家送烂醉的我回家这回事正式地致谢;更没有为自己送了她一记无情耳光诚恳地致歉。但,对着一个锺情的人,原来,无声地说句谢谢和对不起也是登天般难。
接着,我便又再输了!
『想来,地铁站里的我有点失礼。请别介意。希望你没被我吓着。』
她在我的手机里储存的名字,就只单字一个,澈。在whatsapp里头自动更新的头像,是她的侧脸剪影;状态栏上写着『当下即是』
我呆着,重复又重复地看那短讯。反覆思考,也还是想不到一个拖泥带水地让一切继续但又不失霸气的回覆。又要威,又要戴头盔,典型香港仔心态。我什麽时候从一个还算是酷得起的中- xing -系女生,变成了一个电车男?妈妈的!
『我确实被吓到了!吓得我竟忘了跟你说谢谢。我想我该请你吃饭赔罪。』
按了发出键,我才感到後悔。这是什麽鬼讯息?要是我是她,就不会跟我做朋友;明显的心怀不轨,有企图,还是色到不行的狼相。唉!我怎麽成了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的人了啊!
『那就今晚吧!火锅。』
看着手机,我眨了眨眼;脑里闪过在她的火锅店里发生的事情,包括我那经典至极的言论。天啊!你要不饶了我,要不杀了我!别让我半死不活,在这浮尘俗世里献世,好不好?
没想到,她邀我到她家作客;只着我掏腰包买酒来就可以。
「看来这靓仔都挺饥渴嘛!」
「你说啥?快替我想想买什麽!」
「还得想?威士忌和可乐!」
「算你还留着点人- xing -!」
「威士忌混可乐,喝来顺口,多喝了也不察觉。直接进小肠,更易吸收,更易醉。」
还是别对青姐有什麽期望。
明明就住在隔壁那座楼,我却要老远打车到商业区,买了两瓶看来像样听来像话的红酒。打车回家,还得梳洗打扮一下,才多一份自在,敢按她家的门铃。「来了!请等一下!」她在里头大声喊了一下,我便乖乖如小狗般在门外等着,把手里的那两瓶红酒抓得更紧了些。
牛仔裤是刚洗好的,还烫了一下;皮鞋也是亮亮的,能反- she -走廊的光刺痛我的眼睛;黑色毛衣也是优质的货色,乔布斯的最爱。特意把颈巾围在脖子上打了个法国结,看起来稳重而不失优雅;也不厌其烦洗了头,造了个型。糟!我竟然忘了...
「不好意思。」她打开了门,亲切地笑着,「让你等了!请进。」
她家的间架跟我租住的单位完全一样,风格却截然不同;黑色为主题的时尚家居装潢,跟我的家徒四壁是天和地的分别。有自己的物业就是好,可以毫无保留地把房子打造成属於自己的小天地。当然,也必须有这样的财富和品味才行。
「打扰了!」我挤出牵强的笑容,「要脱鞋吗?」
「你不介意的话。」
「你这里那麽漂亮,我当然不能弄脏地方。」
她接过了那两瓶酒,让我能弯身脱鞋;站直身体的时候,她已不知从什麽地方拿来了一双毛毛拖鞋,置在我的脚边。我道谢了一声,往旁边看,就发现她的脚上也是同款而不同色的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