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宫殿比崔诔桑想象中的要小,文武百官挤在小小的朝堂上。
崔诔桑一行人走至朝堂靠前,在徽宗座下行揖礼。
幸亏盛琊玉之前有嘱咐过崔诔桑自己怎么做让她跟着做,崔诔桑虽惊讶不行跪拜之礼,也没有闹出洋相。
只是之前在画舫上为何要行跪拜之礼呢?
崔诔桑正百思不解,可偏偏此时此时徽宗缓缓开口,只觉得龙威逼人。
“座下灰袍抬起头来。”
灰袍?
盛琊玉一如既往的一身素白,而铁游夏喜玄色,就连冷欺霜今天也被各种威逼利诱的换上了一身正式的澜衫。
就只有崔诔桑一人一身布衣,灰不拉机的很是寒酸。
崔诔桑的心一下子又悬到了嗓子眼儿,暗诫自己万不可自乱正脚,这才脸不红气不喘的抬头与高高在上的徽宗对视。
“瞧着甚是眼熟。”说罢,就好像在思忖着在哪里见过崔诔桑。
宋徽宗这么一讲,连带着盛琊玉也跟着紧张起来。
说起来,上次画舫上宋徽宗早就喝个乱醉没觉着崔诔桑眼熟,今儿可是清醒的人坐在龙椅上啊。
就是说今天想要糊弄过去,难。
即便过糊弄皇上,想要糊弄他身边的大红人那个面色不善正愁没办法找茬的媪相童贯,难上加难。
童贯是太监,可是懂得讨皇上欢心,权势大得可只手遮天,也是坏事做尽,百姓送其“雅称”媪相。
媪,女人的意思。
崔诔桑也认出了那日青楼中和着宋徽宗一同去的,便是这厮。
“谢皇上,皇上日理万机与臣曾有一面之缘,觉着臣眼熟更是是臣的荣幸。”崔诔桑作揖朝皇上大拜一下,虽尽是奉承话,但话语中无形不在提醒旁人,见是见过,不过是画舫那次。
话都被崔诔桑堵住了,宋徽宗也不至于为一个小人物刨根问底,只是在文武百官前,悉数神侯府功劳褒奖一番,便让太监读了圣旨,封了四小只为御捕,赐匾额一副等大大小小的封赏。
四只本就名声在外,这次御前听封一时间京城内外将她们的事迹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加以神化。
听封后,原本在御花园正设宴款待神侯府一行人的。
只是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在大太监童贯耳边说了什么,童贯又急忙转告了宋徽宗。
宋徽宗一听,急的似要跳起来,拍案起身说了句“宣御医!摆驾蕊珠殿。”便扔下文武百官,身后跟着几名太监匆匆忙忙的离席了。
文武百官皆为震惊,不过识势的知道,蕊珠殿住着的是最受宠的舒贵妃。
“你们要去看看吗?”神侯拿起酒壶若无旁人的喝起了御酒,咋舌称赞了几声美酒。
崔诔桑闻着酒香虽想畅饮一番,却更担心宣御医和蕊珠殿这码事。
“世叔…我…”崔诔桑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面露担忧之色。
神侯停下摇晃酒杯的手,酒杯比了比崔诔桑又比向了盛琊玉,示意崔诔桑应该征询盛琊玉的同意才对。
“我…”崔诔桑已经不敢去看盛琊玉的眼睛,只是喃喃道:“我去去就来。”便朝着蕊珠宫赶去。
蕊珠殿内。
一群身穿官服的御医跪伏在地,没一个敢站出来说自己有把握治好贵妃,个个把完脉都大眼瞪小眼。
“你们当朕是瞎子?还是聋子?”宋徽宗此时已是怒发冲冠,双眼睁圆着瞪着地上一群废物,一脚踢在一个年迈御医的肩上。
“皇上息怒。”一帮子人跪下来求这皇上。
“息怒息怒,只会叫朕息怒,倒是想想办法救朕的贵妃啊!”宋徽宗心疼的看着白纱帐后在榻上昏迷不醒的舒动人。
另外崔诔桑赶到蕊珠殿外,拦下端药的宫女问清楚情况后,一种不详的感觉蔓延全身。
求着小宫女替自己求见圣上,说自己可以救贵妃。
之前擅闯后宫这皇帝老儿不知,现在闯进去再给崔诔桑几个脑袋都不够这昏君砍得。
不出片刻小宫女便满头冷汗的一路小跑请崔诔桑进殿,一进宫门里面气氛很是不容乐观。一群人跪在徽宗脚下,他发髻有些凌乱,一人站在群臣中,龙威仍在。
“你不是神侯府的那个灰袍?”
灰袍?崔诔桑挑眉,有些愠怒。合着这皇帝还不记得自己名字,也不懂是该跪还是作揖,为了求稳还是先跪下吧。
刚要跪,徽宗不顾形象的拖着崔诔桑到帘幕前,将一把线交于她手上。
悬丝症脉?
这种把戏?
“皇上,恕臣直言,这种东西把脉根本寻不着人病根!”
崔诔桑说的是事实,悬丝症脉要么你医术高明到人线合一,要么你内力深厚,否则难以一根线断人病痛。
“罢罢罢,准你直接把脉!”宋徽宗也是病急乱投医,竟允了崔诔桑。
“皇上,万不可让这黄口小儿给贵妃娘娘治疗啊,他连悬丝诊脉这点皮毛之术都不会。”这种时候医署的人倒是众志成城的打压崔诔桑起来。
徽宗听得也开始犹豫起来。
“让她去,我打包票。”神侯缓缓步入蕊珠殿,对徽宗行礼道:“她师父是岭南温家活字号人,救人为生,算起来洛阳王还是她师祖。”
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徽宗怎么可能想起神侯是“不请自来”的,即便想起当下也没时间让徽宗去想其他细碎。
崔诔桑很感谢神侯帮自己打包票,但也不要说的如此厉害,自己都为自己惭愧。还有洛阳王…好像是有这么一个祖师爷在。
崔诔桑没有想太多撩开帘子走至贵妃榻旁,徽宗也跟着进去。
舒动人脸色苍白泛出青紫,虽有宫女一直帮她拭汗,仍有冷汗在她额上鼻尖析出,让人看着着实心疼。
崔诔桑在榻旁跪下,小心翼翼地掀起凤被一角,托出藕臂在手腕处细细把脉。眉头紧缩,问舒动人的贴身宫女:“娘娘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