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诔桑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看着涵养很好,又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是个断了腿的。那种皮肤异于常人的白想必也是自小在药罐子里长大的,想到这崔诔桑不经有几分懊悔自己一旦抓住机会就挖苦别人的毛病。
但是没心没肺的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挖苦的话要说,被鱼天凉的一句话硬生生逼了回来。
“诔桑,不得无理!还不快快来和诸葛先生行礼。”鱼天凉指着她身后白袍黑发的女子。
“呃…诸葛先生好…”崔诔桑尴尬的堆出笑脸,现在她脑子里能想到的“诸葛”就是四大名捕的师傅,神侯府的诸葛神侯;可眼前这个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啊。
——呐呐呐呐…那个和自己吵了半天的断腿不会是…无情!那个四大名捕之首的无情!我想静静…一定是认错人了…不过这么看来他还是挺帅的。
此时崔诔桑那榆木脑袋因为信息量太大,导致开始待机,冒出粉红色桃心气泡。
“主人,那个公子看你的眼神开始变的很奇怪。”推着轮椅的侍从俯身在琊玉的耳畔说道,不过这些又被听力不错的崔诔桑听到。
意识到自己的涎水都要滴到地板上,猛的干咳几声,摆出了一幅正经脸。
“这是英雄出少年。谁也想不到江湖上的阎王都不会收的追命,是这黑道官道都要给三分薄面的念初楼少东家呢?”诸葛白袍一开口就将崔诔桑和鱼天凉夸了番,一副谁都不得罪的皆大欢喜的样子,圆滑世故,但不讨人厌。
“哪里哪里~以后我的侄儿还得劳烦诸葛先生指导…我这侄儿生性顽劣…”鱼天凉说完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崔诔桑。
崔诔桑算是听懂了,姨娘打算把自己送到这个诸葛白袍那里。
“凉姨,我不走。我要在这里守着凉姨!”崔诔桑有些撒娇道,鱼天凉自是受惯了崔诔桑的黏人功夫。但是此时崔诔桑在江湖上混迹,自是学的一手好易容,这在旁人看来虽不阳刚,但也算是翩翩少年的她,此时拉着一个青楼妈妈撒着娇…
此时画面有些尴尬的吓人,连诸葛白袍脸上风雅的笑都有些挂不住。
“这就是值整个念初楼的情报的人?原来是个娘娘腔。”一旁的琊玉开口讥讽道,打断了崔诔桑的黏人攻势。
“哟,原来你也是会说完整一句话的人。”崔诔桑心里对琊玉好感是满满的,可一开口就想抽自己几巴掌。
两个人久久对视,视线都能擦出了火花。
这么看两人的品相都算上成,琊玉两条横眉,丹凤美目,玲珑巧鼻,薄唇轻扬,一脸讥讽的脸色。而崔诔桑没什么特点的小山眉,没什么特点的口鼻,却灵在一双可爱的杏仁眼,尤其她做无辜表情的时候,只要瞪着大眼睛看着你,你就心都软化了。这招她在温若红和鱼天凉身上屡试不爽。
在长久对视的期间,崔诔桑瞪得大大的眼睛突然一眯,天真浪漫的一笑,道:“交个朋友如何?”
“…”对方以沉默作出回答。
崔诔桑自讨了个没趣,弱弱的去了墙角处的红木椅子处座下,不安分的开始将富贵竹的叶子一片片扯下来,然而心思一直放在不远处的诸葛师徒二人身上。
且不说诸葛白袍一口圆滑的官腔,那个叫琊玉的一身绸缎的衣裳,布料上乘,而上面刺绣手法也是京城最大的布庄出品,尤其是那家伙的腰缠上的一个虎头玉扣,如果崔诔桑眼睛没有近视的话,那玉是和田玉。白中泛青,宛若羊脂,这种时代,能有那么纯透的玉的,或大户或官员。
在看琊玉身后的侍从,金银铁铜打造的剑鞘,花纹一致,且精巧别致。崔诔桑倒是开始有些手痒想从这两人身上顺下点什么了。
好吧,就凭她神经比常人粗,且不怕死,爱作死的精神;崔诔桑在拔完这价格不菲的富贵竹的最后一片叶子。刚想上前来个顺手摸羊,就被已经谈妥一些事情的姨娘一句话送给了诸葛白袍当徒弟。
“那我那不成器的侄子就劳烦您了。诔桑,来拜诸葛先生为师,以后就师为父…”鱼天凉还是一粉纱覆面,但仍能看到粉纱上沾染了泪水。
“凉姨,为何说的像生离死别。就算我拜诸葛先生为师,以后我们…”崔诔桑刚想说以后还能常常见面的,却被鱼天凉打断。
“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了罢…”鱼天凉扭过头去,硬下心肠不去与崔诔桑对视。
“是孩儿做错什么惹凉姨生气了嘛?告诉诔桑,诔桑会改,但是凉姨…凉姨不要这样把孩儿送出去。”可怜的崔诔桑上去扯鱼天凉的衣袖,被决绝甩开。
可怜的诔桑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比如说家人的关爱,伴随一生的伴侣。
此时她无依无靠,无助的像个孩子,像是又似丢了一个小世界。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一直在骗你。我仍是太平门的人,我是害你娘在你出生之前受门主三掌的罪魁祸首。我只不过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抚养你二年,现二年期满。你速速离去,省的我看你与你娘样貌无异的脸,心烦。”鱼天凉的话怎么听怎么不搭。
“凉姨一定有自己的难处,凉姨一项疼孩儿。孩儿不怪凉姨,那孩儿以后偷偷来看凉姨,凉姨也不会知道孩儿来过…”
鱼天凉从背后看,妖娆的身段有些颤抖,似在隐忍什么。却被三声重重的的响头,听的泪滑得更汹涌了。
十年前,他兄长坐上了太平门门主之位,她也帮了不少忙。其兄长人如其名,梁坚乍。以手段狠毒见长,也不知怎么在两年前得知鱼天凉收留崔诔桑。
为了瞒过兄长,鱼天凉使出浑身解数,如今这颗大树再也护不了崔诔桑了。而为了崔诔桑,鱼天凉将整个念初楼的情报做条件,找了十八万御林军总教头——当今圣上的恩师,诸葛小花…
也难为崔诔桑没有死缠烂打,三个响头后跟着诸葛一行人走了,当然情绪不高的情况下,她没有恶作剧。这一段路大概是她人生中思考的最多的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