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城回过头来,仔细看了看罗琼采,想起了什么,道:“夫人,我记得你,刚才是你站出来阻拦那些人的,你是个好人。可是他,”凤倾城恼怒地看着华海潮,“就算是他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他的,都是他们害得我不能回家,在这里受人欺负!”
华海潮苦笑了一下,摆摆手阻止了还想再说什么的罗琼采,对凤倾城说:“我不用你感激,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不过我劝你今后不要随便在外面闲逛,你在月国毫无根基,纵然吃了亏,也无人为你出头,只能白便宜了别人。”
凤倾城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有没有搞错,使他们犯了错,不是我啊!为什么不惩罚他们,而是要把我关起来?”
华海潮心中有种无力的感觉,这人还真是天真,他只好对罗琼采说:“夫人,能不能麻烦你把凤公子送回去?我怕有人会在路上找麻烦。”
罗琼采点头答应,道:“放心吧,我会把他平安送回去的。今天多谢将军了。”
“不用客气,说起来这事也有我的责任。”说完华海潮向罗琼采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凤倾城却不依不饶,又冲着他的背影放出了几记眼刀。
罗琼采见他这么怨恨华海潮,也十分无奈,只得说:“凤公子,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府好不好?”
“谢谢你,二夫人。”凤倾城对罗琼采倒很有好感,冲着她甜甜一笑。
罗琼采看着他单纯而美丽的笑容,有片刻恍惚,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陪着凤倾城出了茶楼,雇了两顶轿子,将两人送回顺平侯府。
等他们离开了,二楼雅间有人放下微微掀起的帘子,轻笑道:“有趣,华海潮给凤倾城吃的是‘碧云丹’吧?”
“是,主人。”旁边一个蓝衣人恭声回答。
“解迷药居然用到碧云丹,哼。”
回到那个临时侯府,凤倾城拉着罗琼采的袖子,一定要请她到里面坐坐。罗琼采正想同凤倾城多接触一些,便同他一起进了顺平侯府。
一路往里面走,罗琼采发现府中虽然也有一些仆役下人,但那种荒凉的感觉却仍十分明显,而且显然少了一股勃勃生气。想到木府中上有老夫人,下有两个子侄,妯娌小姑们更是热热闹闹,欢声笑语,便愈发觉出这里的冷清。
罗琼采不由看向旁边的凤倾城,可怜这么一个孩子,却要离家万里,一个人待在这陌生孤独的地方,没有人真正关心他,想想就觉得难过。罗琼采不知道此时自己眼中已满是温情。
“这院子有些冷落,让他们多载些梅树吧,春天便可以看到满园梅花,不会再那么光秃秃的了,而且梅花的香气也很淡雅宜人。”
“这里也不知废弃了多久了,一点人气也没有,总让人觉得发冷。不过没关系,我不会在这儿住很久的。”看到罗琼采疑惑的目光,凤倾城嘻嘻一笑道:“表哥和轸伯伯很快就会救我回去的。那时我就可以回家了。”
罗琼采看着凤倾城那毫不怀疑的样子,心想这孩子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是盲目相信他的亲人。皓都之中眼线极多,凤倾城是被严密监视着的,纵然北凌能将他带出皓都,沿路各关卡的盘查也绝对难以通过,最终还是会被抓回来的。但罗琼采却不忍打破他这个美梦。
凤倾城陪罗琼采在府中转了一圈,便让厨房备饭,自己则和罗琼采坐在厅中说话。
罗琼采问他能不能住得惯,凤倾城扁扁嘴,道:“寄人篱下,有什么惯不惯的,反正也不是一辈子住在这儿。早知今天会是这样,当初真不该不听表哥的话。”
“你说的表哥,是不是北凌皇帝义律霄?”
“是啊,表哥早就说,月国人大多狡猾,让我小心一点。我没在意,就被暗算了。不过二夫人你很好啊,我可不是说你。”
罗琼采哑然失笑。
很快饭菜摆了上来,罗琼采看了看,见有一部分是月国的菜式,便问:“凤公子,你生长在北凌,这月国的菜肴吃得惯吗?”
“吃得惯啊。二夫人你不知道吧,我阿玛就是月国人,为了照顾他的口味,家里常做一些月国菜肴,这样阿玛就会多吃一些。有时额娘还会亲自下厨做几个月国小菜,让阿玛开心。我额娘的手艺很不错呢!我从小常吃月国饭菜,所以不会不习惯的。”说着夹起一片菊花兔肉放到罗琼采碗里。
罗琼采愣愣地听着,从凤倾城口中听到木然凤的消息,让她心中别是一番滋味。现在有另一个女子在给他做菜,两人十分恩爱的样子,而自己这个他以“木然凤”的身份明媒正娶的妻子,却只能空耗青春,眼睁睁任凭丈夫被别的女人所占有。
罗琼采下意识地说:“看来你父母亲的感情很好啊。”
“是啊,额娘对阿玛可好呢,知道他想念家乡,便把家里布置成月国的风格,阿玛若是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额娘都尽量依着他,让他如意。我总觉得额娘心疼阿玛比心疼我要厉害得多呢。”说着凤倾城竟撅起了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看着他这个表情,罗琼采一时竟忘记了烦恼,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瞧你这个样子,哪有儿子跟父亲吃醋的?他们夫妻恩爱,你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他们也太恩爱了,有时候看着真让人肉麻。冬天阿玛的手冷了一点,额娘就要给他捂暖了,夏天用冰镇的梅子汤解暑,又怕太凉了伤胃,非要把冰去了,再缓一会儿才肯让阿玛喝。平时阿玛咳了两声便要叫御医,阿玛如果两天没出院子,就怕他闷着了,陪他出去玩儿。阿玛在额娘眼里就是个琉璃做成的人儿,生怕碰了一点儿。若是有人这样对我……”
凤倾城说着说着,眼前竟莫名出现了义律霄的影子。义律霄对他何尝不是呵护备至,自己常常住在宫中,与义律霄同食同寝,义律霄是一国之君,竟对自己的爱好习惯熟记不忘,将自己照顾得服服帖帖,有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就连忙给自己送来,无论自己做了看上去多荒唐的事,义律霄也从不生气,连板起脸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次自己随军出征,义律霄更不知为自己担了多少心,但自己却仍然被月国抓走了,表哥一定既自责又担忧。
凤倾城转而又想到父母。母亲一向坚强,虽然心中焦急,想来还挺得住,一定在想尽办法救自己回去。阿玛则脆弱得多,额娘和轸伯伯一定成天守着他,阿玛原本身体就不好,这下肯定更差了。这都怪自己太任性,才惹出这样的祸来。现在不但自己吃苦,还连累亲人,让他们忧心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