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要拉凤然起来。
凤然两天没吃东西,身上本来已没什么力气,此时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一下子推开越宁,喝道:“不要你管!我宁可死在这儿,也要再见母亲!”
越宁不甘心,又来拉他,凤然的眼中射出决然的光芒,厉声道:“越宁,你休要再拦我,否则我便在这里一头碰死了!”
越宁见凤然神色凄厉,已经再受不了刺激,当下也不敢再逼,只得飞快离开木府,跑回紫阳馆。
恰好义律轸上午同月国官员谈判了许久,中午回来休息,听了越宁的禀告,立刻大惊失色,他本以为这么大的雨,木家一定会怜惜凤然,让他进去休息,他同亲人的关系便可以缓和。哪知金月流却仍是不理不睬,这样一来,以凤然的性子,岂不是要走上绝路?
义律轸“腾”地一声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义律征等人也连忙跟上。
义律轸匆匆来到木府门前,将角门拍得啪啪山响,不久便有一名老人打开门看了看他们,问:“你们是谁?”
“我是北凌将军义律轸,来拜访老夫人的。”
老者一听吓了一跳,狠狠盯了义律轸几眼,“嘭”地把门关上了。
义律远一见来了气,怒道:“纵然两国敌对,也不该如此无礼。将军,驸马在里边不知怎么样了,咱们翻墙进去吧!”
义律轸按捺住内心的焦急,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不得鲁莽。”
木洪跌跌撞撞地向内府跑去,心想不得了了,义律轸来了,老夫人最恨的就是他,两人见了非得拼命不可。
他正往里面跑着,迎面来了一人,见他这么慌张,便问:“洪叔,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木洪见了他,总算放松了一些,说:“三公子,不得了了,义律轸找上门来,说要见老夫人。”
木然飞转身向后面看去,见越宁已经给凤然撑起了伞。木然飞终究心疼二哥,不忍让他淋雨,便特意前来送伞,哪知正赶上义律轸来访
他叹了口气,道:“洪叔,你去禀告老夫人吧,我去见见义律轸。”
“是,三公子。”木洪继续往里走。
木然飞快步来到门前,打开角门便看到自己在战场上的死对头---义律轸。两人在战场上虽无数次交手,但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还是头一次。见义律轸虽然表现得很镇定,但眼神中却有着若隐若现的焦急,原来他是真的在乎二哥的。
木然飞平静地说:“义律将军,很抱歉,这里并不欢迎你,你还是请回吧。”
“木将军,此事是因我而起,云门关围歼木家军的是我,逼迫他做阿郎的也是我,老夫人的怨恨便向我发好了,不该让然凤受苦。你让我见见令堂,我要与老夫人说清楚。”
木然飞犹豫了,若让他进门,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义律轸见木然飞还在犹豫,便冷冷地说:“莫非你真的不要你二哥的命了?“”
木然飞的心一颤,二哥虽然表面上温顺了许多,但他本性却没有变,仍是那么倔强决然,若是得不到母亲的谅解,他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木然飞默默侧过身子,让开一条路,义律轸向他拱了拱手,带着众侍卫快步走了进去。
来到院中,见凤然正跪在地上,虽然上面有伞遮蔽,但地上雨水横流,早将他下身的衣服浸得湿透,上身也淋了不少雨水。
义律轸又惊又怕,上前去一把便将凤然搂在怀里,痛心地说:“凤,怎么这么想不开,老夫人不肯原谅,你慢慢求她便是,何苦这么糟蹋自己身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就再见不到你母亲了。来,跟我回去吧。”
说着便将他抱了起来。
凤然原本软弱无力的身体立刻便剧烈挣扎了起来,不住叫着:“轸,我不走,让我下来!”
义律轸两下便制住了他,凤然的身体不住扭动,但他此时力气微弱,又怎能奈何得了义律轸。
义律轸扭头问木然飞:“请问客房在哪里?”
木然飞正要回答,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生意厉声叫道:“义律轸,你还敢到这里来,还不快将他放下!两个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义律轸回头一看,见一位神情严峻的老夫人正愤恨地望着他,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她身后有四个中年妇人,其中一个双眼仇视敌意,另外一个哀伤中带着坚强,还有一个脸上的表情是又是担心又是愤怒,最后一个则淡然而又略显同情。
凤然一见那老夫人,理科向她伸出手去,声音嘶哑地叫着:“母亲!母亲!”
金月流脑中“轰”地一声响,怒道:“义律轸,你快将我的儿子放下!”
义律轸听了,原本冷峻的表情立刻缓和了下来,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道:“老夫人,你终于承认他是你的儿子了。”
金月流闻言立刻哑住了,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叱道:“这是老身的事,不用你来管。你速速离开,否则老身定要报当年杀父屠子之仇!”
“老夫人,两国相争必有伤亡,北凌立国之初,国势弱于月国,月国为除隐患,屡次征伐北凌,令我页丹勇士死伤无数。后来北凌势强,为报宿仇,又兼慕南国繁华之地,才屡次兴兵攻打月国。数十年来两国将士的白骨遮蔽了草原,血肉滋养了野草,牧人们都经常捡到生锈的刀枪,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止息两国间的干戈,对于百姓和将士们都是一件莫大的好事。老夫人何不放下过去的仇恨,毕竟逝者已已,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而然凤,他是您的亲生儿子,不是您的敌人,当年如果不是我从乱军中将他带出来,他早就战死了。这些年来他一心想念你们,一听到两国开战,便忧虑成疾。然凤从未负于月国,难道他活下来也是罪过吗?是不是一定要他死了,才算是清白的?至于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堪,我对然凤一片挚诚,一心爱他重他,绝无半分轻视之心,我本想以此来弥补当年的杀孽,没想到却令你们误会如此之深。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他的,我爱他,他也需要我!”
众人被他这一番话震得半天没反应过来。
凤然浑身发抖,哀声叫着:“母亲!母亲!”
这时罗琼采上前说道:“母亲,他们身上全都湿了。”
金月流叹了口气,道:“然飞,带他们去客房。”
义律征等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起拥着义律轸和凤然往后面去了。
义律征走在最后,经过金月流面前时,平静地说:“抱歉,老夫人,驸马在北凌没受过这个苦,所以轸将军才这么着急,请您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