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两一时谁也没有再说话。
宫斗之争,厌胜一出,必定血腥无比。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巫蛊诅咒,任你多受宠,只要厌胜罪名一落实,最轻者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既然如此……便不要怪我了。说完这句话,合德扭头问绿桑,她把东西藏在哪儿?
回婕妤,藏在床下隐蔽处,今早留守的重颜发现不对劲,才发现的。估摸着……就是这几天放的。
笑意渗人,合德曼声道,把东西拿出来给本宫看看。
唯。绿桑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雕刻着古怪花纹的木盒,四周贴满黄色符纸,将它打开,里面的东西尽现姐妹眼底。
一个破破烂烂的娃娃,看起来做成很久了。代表娃娃眼耳口鼻的地方都被扎上了银针,有的地方甚至不止扎了一根,更别提四肢躯干了,第一眼看上去就是刺猬的既视感,胸口上还镇着一张朱砂符纸,上面写着生辰八字。
她!?……该死!贱人!贱人!!
看清娃娃身上具体的生辰八字后,合德一把就将木盒掀了出去。
木盒跌到地上,合德此刻浑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顶,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愤怒过,对许夸那个老贱妇的恨意飙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她恨不得现在就去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看妹妹怒发冲冠的样子,飞燕安慰道,合德莫气,合德莫气……
听到这句话,赵合德猛然扭头看向飞燕,眼中通红,她吼道,姐姐!你让我怎能不气?!那个老畜/生……那个老畜/生在那上面写的是你的生辰八字!!
飞燕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一股寒气从脚底而起,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她根本没看完那朱砂符纸上的八字,木盒就被妹妹挥出去了,导致她一直以为写的是妹妹的八字,却忘记了如果写的是合德的八字,根本解释不通。而自己跟合德也是同一天出生,只是时辰不同而已。
她……许夸她……飞燕说话时牙齿都在颤抖,语不成句,她已经感受到了许夸的莫大恶意,所谓一箭双雕,真毒。
来人,拿火盆!将这腌臜物烧了,没得恶心人。合德已经冷静了下来,揽着姐姐的肩膀,给她无声的安慰。
我没事……合德,你部署好了吗?将手覆在妹妹的手上,飞燕平复好情绪后问道。当然,不过我现在并不打算用原先的手段了,她既用如此- yin -毒的伎俩,我自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合德靠在姐姐肩膀上,嗅着自己喜欢的杜若香味儿,款款答道。
飞燕听罢,拍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赞同道,自然,合德无论做什么,姐姐都会支持你的。
姐姐不嫌我心思诡谲了?
之前是我想差了,从今往后,谁若想挑拨你我二人,一个死字,远远不够。飞燕语气平平,面无表情回道。
姐姐……你真好。痴痴看着姐姐,合德内心激荡,一时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躺下吧,姐姐继续喂你吃东西。你呀,一直懒得不得了,向来手都不想动一下的……
嗯。
那厢两人合计好怎么整治许夸,这边的绿桑一出去,就拉住了重颜的胳膊。
婕妤来昭阳殿小住,虽然轻装简从,可一定是要带上掌宫大宫女的,而重颜,则恰恰不巧的被分到了留守鸳鸾殿。
但即使两人变成“异地恋”,绿桑还是锲而不舍的早起晚归,只为了晚间能跟媳妇一起睡。此番举动羡煞了昭阳殿和鸳鸾殿里的一群单身狗宫女,一些不怎么耿直的异- xing -恋宫娥更是各种议论,导致绿桑这些日子时不时的收到香囊和帕子,只不过她都推拒了。
颜颜,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婕妤的床下可能有古怪的?绿桑很疑惑,藏在床下可谓是十分隐蔽了,贵人们多不喜自己的床榻被翻捡,因此这处总是一个防不胜防的地方。那么重颜,又是怎么想到的呢?
这个问题绿桑能想到,合德更能想到了,只不过现在她无暇细细分析,等想到这一层,定会诘问于重颜,自己必须先了解情况,否则出了岔子就麻烦了。
重颜皱眉答道,我今日打扫婕妤床榻时,想着塌下落灰显得不雅,于是钻进去想用拂尘清理一下,结果发现了角落处有一个木盒,我直觉不对劲,就把它拿出来了,没想到是……葳姈,你把它拿给婕妤后,婕妤怎么说?定是发了很大的火吧?
绿桑不答,盯着重颜,有些失望道,颜颜,你骗我。
重颜呆住了,然后急忙解释道,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葳姈你信我!
我信你,绿桑不再看她,将目光望向别处,可是你肯定有欺瞒我的地方,是什么事情,让你连我……也不敢告诉了?
重颜咬咬唇,感觉自己又要流泪了。她明白这很懦弱,她也耻于自己在葳姈面前动不动就想流泪,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真的被吓到了。
见隐瞒不成功,重颜低头道,葳姈……你莫生气,我都告诉你。
重颜当然不可能因为闲来无事打扫主子的床榻就发现这厌胜之术。至于为什么会想到,最简单的原因,就是推己及人。
她在打扫葳姈的房间时,在床下发现了这邪恶的咒术,只是里面的傀儡娃娃身上所镇的符纸上,变成了她的生辰八字。
那个娃娃不像婕妤的,身上插/满银针,它的身上只有一根粗/长的针,死死钉在心口处,娃娃脸上用炭笔歪歪扭扭写了字,重颜不识字,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打扫出来这样一个玩意儿,当场就把她吓住了,跌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带了东西没有?绿桑听罢沉声问。
……没有,我把它藏在房间的格柜里。说完这个,重颜又像想起些什么补充道,我差点给忘了,里面还有一张纸,我……我同样认不得上面的字。
没事,等我回去再说。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及时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憋着,知道了吗?
重颜吸吸鼻子,道了声,知道了。
晚上绿桑回到住处时,厢房内烛影昏暗,重颜还穿着衣裳,整个人半靠在塌上昏昏欲睡。妆台上立着一柄烛台,蜡烛静静的燃烧着,烧的只剩短短一截。绿桑轻手轻脚的走到烛台边,拿起一把剪刀挑了挑烛心,待屋内重新明亮起来后,尽量动作小心,不发出声音的取出格柜里的东西,走到妆台前仔细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