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舞”君怜安喃喃道。
鲛人向她游过来,再次向她伸出手,它的眼里倒映着粼粼水光,模糊了那双冰冷的眼睛,仿佛染上了柔软多情的虚影,让人的视线完全无法从它的身上离开。
君怜安目光朦胧,把手轻轻的放在了它的蹼爪里……
……
…
君怜安轻轻睁开了眼,茫然的盯着床顶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静静的坐起身,环住自己的双膝,盯着屋外半满的月亮怅然的发了好一会呆。
“鲛舞……原来是这样的。”
君怜安说不出内心的震撼,干脆张开双手任由自己向后倒在柔软的床铺上,青丝流泻。她紧紧抿住嘴唇,目光沉沉。
也许鲛人的确有着人类无法比拟的天赋和无与伦比的力量。
但是,“我不会认输。”
作者有话要说:
阿鲛: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你不要不信,我其实跳的是求偶舞。
君怜安:其实我内心是拒绝的。
第6章 动荡
雷声炸响,刺目的白光一闪而过,伴随着夏夜狂暴的雨,“哗啦哗啦”倾盆而下。
琉璃池内,锁链激烈的碰撞,发出金石相击般的声音。鲛人猛地从水池中昂起上半身,目光直直的刺向窗外的雨。白亮的雷光撕裂黑色的夜幕,同样白色闪电倒映在鲛人清澈的瞳孔,迅速划过、炸裂,激起血色的波浪。
“婴!!!”
“怎么了!”提着灯的宫女推开大门,她手中的灯掉到了地上。
“啊啊啊啊!!!”
……
…
君怜安站在大开的房门口,任由冷风灌进房间,吹进雨的碎末。她微皱着眉,一只手攥住胸口的衣服,视线遥望远处黑夜里摇曳不定的灯火,裙摆被地上溅起的泥水浸润也毫不在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极其不安。
“君姑娘!君姑娘!”
君怜安望着举着伞狼狈地从雨中跑过来的宫女,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高声问道:“怎么了?”
宫女气喘吁吁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目光惊恐:“鲛人……跑了!”
“什么!”君怜安脸色突变,不等宫女跑到她身边,直接冲进了雨里,向尚水宫冲去。
不知道奔了多久,君怜安还没看到尚水宫就听到一声极其尖锐高亢的“婴”声。她心中一紧,咬牙加快了步伐。
雨打得越加猛烈,君怜安几乎睁不开眼,她一只手臂挡在额头处,远处的光模模糊糊的。
快点,再快点。
……
…
大皇子站在下属撑举着的伞下,面容冷峻的望着尚水宫前不远处的身影。
鲛人的蹼爪深深的嵌入一个宫女的胸口,抓开了一大片肌理,露出暗红温热的内里,宫女的各处身体被咬得坑坑洼洼,若不是那件衣服,几乎看不出来这还是一个人。
汩汩鲜血溶入雨水变得浅淡,却仿佛被冲刷到了这片土地的各个地方,空气中泛着浓郁的血腥味,即使是这样的暴雨也洗刷不去。
鲛人黑色的发丝黏在脸上,猩红的眼睛从发丝之间的缝隙中死死盯着大皇子。它的手从宫女逐渐冰冷的身体中抽出来,双臂撑在地上,逐渐伏低身体。
“弓。”大皇子向身边的人伸出手,下属立刻恭敬地递上。
鲛人尾巴一甩双手一撑便在雨水流动的地上扭动着,行动出人意料的迅速。
“既然只是一只被捉的野兽。”大皇子行云流水的把箭搭上弓弦,“那就给我老实点。”
“畜牲。”
冰冷的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婴!!!”
“殿下!”
……
…
君怜安看到大皇子举起弓箭的时候就觉得情形不妙,连忙大声呼喊,可惜还是慢了一步。箭飞势如破竹,狠狠- she -进了鲛人的尾部,把它钉到了地上。
鲛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大皇子放下弓,冷漠的看向君怜安,注意到她狼狈的模样,眼神晦涩不清。
君怜安在大皇子身后站定,不发一词,仿佛方才那一声失态的呼唤只是雨夜的错觉。雨打得更加猛烈了,君怜安不着痕迹的望向地上的鲛人。鲛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动了动,抬头回望她,脸上琉璃般的蓝眼睛像两颗上好的宝石,被雨水冲刷得越发澄净。
“老叟,这样的情况你怎样想。”大皇子问道。
这时君怜安才注意到大皇子身边除了下属外还站着一个人,他佝偻着背脊,满脸皱纹,就像一根干枯的树枝,即将被彻底抽走生命力。
“殿下。”老叟迟缓而干涩的说道,“鲛循雨出,必有祸事发生。”
大皇子皱了皱眉,显然很不赞同老叟的说法:“不过是畜牲的本能。”
老叟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大皇子挥挥手打断了他:“行了,本宫事情很多,没空听你那些神神叨叨的说辞。”他不耐烦的说道:“来人,将它弄回去锁好。”然后他看向君怜安:“君姑娘,这只鲛人的后续处理就交给你了。”
说完,大皇子一身冷气的走了。离开的时候老叟看了眼君怜安,欲言又止,却只是摇了摇头。
恭送大皇子离开后,来叫君怜安的那位宫女连忙撑开伞到君怜安身边,看到被几个壮汉压制住的鲛人挣扎着向这里爬了一截,吓得整个人都往君怜安身后缩了一缩。
君怜安看了她一眼,从她手中把伞拿过来,冷淡道:“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