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笑眯眯的,眸子里都带着光:“子安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下次再遇见相熟的人,你便对他们说,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便是。”
程子安蹙眉,叹口气道:“殿下,你下个月便要及笄了,这样的话还是……”
“是什么?”楚翊打断了她的话,又微微扬起了下巴:“你莫不是忘了我当年说过的话?”
程子安眨了眨眼睛,沉默稍许后,也只能带着些无奈的道:“并不是,只是人多口杂,如果到时候这消息传得满城风雨,我祖母和母亲恐怕就真的要费心思去替我定下一门亲事了。”
楚翊很想说自己可以和她定亲,但想想当初在宣政殿时老皇帝的态度便可以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她叫嚣得再厉害,定下五年之约也不过是怕这一世老皇帝命长,她求不来那一道旨意。
“算了,还是回去吧,再碰见人也是麻烦,那些人还总盯着我看。”最终,妥协的是楚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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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之事半途而废,楚翊也不想再回去坐着,索- xing -便拉着程子安先去了河边找李霖。
李霖说是去钓鱼了,但他生- xing -喜欢热闹,若是有人陪着还罢,一个人枯坐在河边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上钩的鱼,他却是没那份耐- xing -的。
楚翊和程子安到的时候,便见着钓竿被随意的插在地上,河面上的浮漂轻轻摆动,似乎已经有鱼上钩了。然而钓竿的主人却全然没发觉,只一心一意的伸着脑袋往河对岸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更没发现身后两人的到来。
“李霖,有鱼上钩了,你在看什么呢?”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提起了钓竿,一尾半尺来长的鲤鱼随之被拉出了水面。
“诶,子安,别管那鱼了,快过来,有热闹看!”李霖显得有些兴奋,就连听到程子安的话也没有回头来看上一眼,只眼巴巴的看着对面。
程子安没有理会,随手将鱼从鱼钩上取下来,放到了一边的竹篓里,再把这装着唯一一条鱼的竹篓盖上盖子浸入了河水中,免得鱼离开了水后迅速死去。
楚翊见着李霖这般模样倒是起了些兴趣,她几步走到了李霖身后,然后顺着他的目光往对面看去。却见那繁茂的梨花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不少人的身影走动,而且即使隔着一条河,隐约也能听到些吵嚷,只是这没头没尾的一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河对岸怎么了?”楚翊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禁开口问道。
李霖原本一心一意的看热闹,半点儿没察觉到身后多了个人,是以楚翊冷不丁一出声,便是被吓了一跳。他夸张的向旁边跳开了一步,却一时间忘记这里是河边不是平路,是以落脚处没找好,正巧踩在了一块浮动的圆石上,于是脚下一滑就往水里栽了下去。
梨花林里的小河并不深,站在岸边依稀都能透过清澈的河水看见河里的游鱼,目测最多不过及腰深。但要命的是今天出门踏青,一行人都十分随行,李霖也并没有准备替换的衣裳……
完了,这次丢脸要丢大了!
在栽倒的那一刻,李霖心里只有这么一句话,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一身狼狈的踏进京城城门时的情景了。但是在这句话刚刚浮现在心头的那一瞬,他胡乱挣扎挥舞的手却突然被人抓住了。那只手较寻常男子而言显得有些纤细,却十分有力,只一个向上的用力,便将他整个人拉扯了回来。
李霖惊魂未定的抓着那只手,然后顺着手抬头一看,没意外的发现救自己的人便是程子安。他“嗷”的一声就扑了上去,泪眼汪汪的喊:“兄弟,多亏了你啊……”
可惜,这激动注定持续不了多久,因为李霖这一扑便是扑了个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直接扑到了地上。他随即回头,正想表达自己的不满,却发现楚翊正一手扯着程子安的胳膊,一边不满的盯着他看——他忘了,殿下喜欢子安,是连男人都防的那种!
李霖悻悻的站直了身子,顺便向着程子安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程子安抿了抿唇,默默地别过了头。
楚翊轻哼了一声,李霖立刻把那同情的目光收了回来。他侧过身略微理了理衣衫,然后回过身一本正经的对这楚翊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李霖这不着调的样子两人也是见怪不怪了,楚翊只抬着下巴往河对岸扬了扬,再次问道:“河对岸发生了什么事?这般吵吵嚷嚷的。”
只这片刻功夫,河对岸的吵嚷声似乎更大了一些,即便隔着一条河,也隐约能听见那边的吵闹。
李霖闻言眉梢一挑,顿时又来了兴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两家踏青撞到了一起,大约都喜欢这处的风景,正抢地盘呢。”他说完,见对面两人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便又赶紧加了一句:“我认识其中一家,领头的是张丞相家的长孙,就不知另一家是什么人了,敢和丞相家抢地方。”
他这样一说,楚翊和程子安倒真来了些兴趣,便都抬眸往河对岸看。
灰褐色的树,米分白色的花,重重叠叠将人影遮掩了大半。楚翊和程子安凝眸看了半晌,才在一群隐约的人影中发现了一个穿着天青色锦衣的少年,和一个穿着鹅黄色罗裙的身影。
和丞相家长孙对上的,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呢。
楚翊和程子安正在猜测,是哪家小姐这般大胆,便听对面一个家丁突然喊道:“别以为你们张家有什么了不得的,你们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谁?”
对面的吵嚷声静了一静,随即便响起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还未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