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衣裳都皱了。”
“娘亲,你……”
“闭嘴!”天香怒道。
冯素贞率先回过神轻咳了声便往外走 “我先去准备准备。”
桃儿有些不解,“公主,驸马这么急做什么?”转瞬又摇摇头,不打算纠结,“奴婢伺候您梳洗。”
天香侧了侧身躯摆摆手“我自己来,你把这小家伙带下去吧。”
“娘——”
“走吧小县主。”
待屋内只剩自己一人,天香才重新坐到妆台前,抬眸,镜子里的人脸颊通红,眸内水光潋滟,好生动情。
她不自觉地抬手触碰自己的唇,惊觉那里仍旧火热,吓得猛一缩手,回望镜中,脸上一对细致柳眉,精致优美,衬得五官愈发精致立体。
她瞧见镜中自己一脸幸福的笑意,陌生极了。
夜色下,红绸漫天,入眼之处一片喜色。
这都是身后的世界,冯素贞与天香携手走出,二人谁也没有踟蹰和停留。
张绍民和素素成亲了,二人相识,共同经历,选择了彼此共度余生,扶持一生,漫长人生,总归不至于寂寞。
情之一事本就很难言说。
“我以为……”天际的烟火散开,漫天飞舞的光彩将夜空下两张女子的面容照的美妙绝伦,冯素贞开口地犹豫。
天香笑了笑侧头望她,眼中流光溢彩的明亮,“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会难过吗?或者去阻止?”
冯素贞一笑,眼底闪过被说重心思的慌乱,手心处被一道微小的力打扰,身旁之人叹息一声,闪身到她面前,望着她夜空下格外清绝的面容,伴随着夜风,声音清润动听,“换作从前,我或许会如你想的那样做。可是现在我什么也不想了。感情这回事,我从前一直力求坦荡,但这些年我们都深陷囫囵,剑哥哥也好,张大哥也罢,甚至你我,我们都太过纠结,反是兜兜转转不得幸福。其实我既然什么也不能给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干涉他们选择,张大哥是这样好的人,叫他孑然一身我最是不愿,这样想来,素素温柔体贴,二人能携手到老,彼此怜惜,互相照顾,岂不是很好?”
冯素贞望着她平静而温和的面容,心中满足又自豪,天香太过重情义,她说出这番话才叫冯素贞动容又同她一起豁然开朗。
他们应该为张绍民与素素的结合祝福,而不是揣测对错,或是心怀愧疚。
这样便是在消耗自己了。
“公主总是叫素贞自愧不如。”
天香闻言就这漫天烟火绚烂之际抬起手为她撩开挡住额际的碎发,眸内缱绻柔情,声音极缓,“你若还要惭愧,那这世上的人恐怕都不敢出门了。我说的话听起来虽是漂亮,往实在了说,无非是,宁愿自私的要死,也不要处处退让,你是我喜欢的人,我绝不能放开你。”
这样的话如何能不叫人动容,绕是冯素贞这样淡然自若的女子,也在这让人沉醉的情话里泥足深陷,她收拢双臂拥着天香温热的身躯,夜风在二人耳边呼啸,她贴着天香轻薄的耳后,字字吐纳,“天香,这些话我已经记在心里,融入骨血。你只需应我一件事:从此以后,不生离,不死别。”
她的话语透过耳后的皮肤漫过天香的四肢白骸,周遭喧哗,却似乎又格外沉寂。
天香回应她的拥抱格外用力,整个人埋进她的怀中,恨不能就此打住。
泪水打- shi -了冯素贞肩上的衣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这个冬日还是过去了,暖春即将来临。
☆、假装不知道
离开京城这件事天香与冯素贞废了好些功夫才说服了东方景,真正确定下来离开的日期已经在春日到来后的雨水里。
友人皆是一送再送。
张绍民扶着新婚妻子自马车上下来,素素已是一身妇人装扮,眉眼温顺,望着天香像是盛了一池清泉,没有纠缠,只剩温和。
张绍民依旧是从前那般,这样的男子,好和不好,都依旧坦荡温雅,不计得失。
二人一起,是真的玉人。
“素素,我真为你开心。”
“姐姐,此去路途遥远,请务必珍重。”
天香笑着点头,将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东方景,他身旁立着宇文秀,二人依旧保持着距离,隐隐还能看见宇文秀淡淡的愁绪。
她走到二人跟前,执起二人的手,神色严谨,嘱托道,“阿景,这天下就要靠你们了。阿秀往后是你的妻子,我希望你能谨记过往的伤痛,不可重蹈覆辙。往后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言罢露出温和的笑意,视线扫过宇文秀腹部,“你也要做父皇了,姐姐希望你能是个好父亲。”
夫妻二人含泪点头。
东方景侧眸,对上素素温和的眉眼,漠然垂眸,“姐姐,放心,朕一定要创一个太平盛世。”
天香拍拍他的肩没有再说什么。
她转身看见远处一女子轻纱遮面推着轮椅上的李兆廷而来。
冯素贞身形顿住,不曾挪动一分,天香忍不住推她,“去吧,再同他说点什么。”
冯素贞望着她,直到再三确定她眼中平和真挚,复才提步过去。
天香垂眸转头拉过女儿软软的手,笑望着东方景夫妇,轻松地开口道,“女儿,来,给舅舅舅妈道别。”
冯香逸乖巧地作揖,小大人一般,“香逸就此别过舅舅舅妈,舅舅舅妈珍重。”言罢目光在宇文秀的身上停了下来,纠结地开口,“舅妈肚子里真的有小娃娃了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言罢,离别的情绪一时淡了不少,宇文秀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道,“那要看小香逸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