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可是了。
冯素贞望着她面前的女孩仰头望向朝阳的侧脸,流淌的晨光将她姣好的面容勾勒地优美又悲伤,抬起的手却迟迟没有去触碰她。
“我去看看那些汤药冷了没有,也好打包给百姓们送去。”
“我帮你。”
天香,你如今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赎罪吗?
包括成全李兆廷。
☆、意外
冯素贞与天香刚出了府衙便有人来报她要的药材运到了。
冯素贞要去将早上熬的药汤分给城中未染上瘟疫的人食用以便预防,随后还要为那些前几日病倒的人把脉开药,故而一时分身乏术,所以收放药材的事天香便揽到了自己身上。
随后二人便各自去忙碌。
天香与几位卫兵正一起搬着麻布袋装着的药材,一袋袋从牛车上卸下来,她将甘蔗插在腰间,袖口挽到手腕处,露出白皙的手臂,脸上因出汗红扑扑的。
她四处忙碌的样子,让人一点也不相信她是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更何况这位公主还每每出口豪爽,动作大大咧咧,时常与冯大夫勾肩搭背。
但也正是这样的她一出现,便让安置在城中的灾民看到了希望。
也许朝廷真的还没有放弃他们。
搬完了药材,天香靠在一旁的石柱上休息,目光四下搜索,没有见到冯素贞,她抽出腰间的甘蔗才送到唇边,便有一只小手扯她的衣角,她低头望见一位头发杂乱,脸上布满污垢,但双眼很大很明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滴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手上的甘蔗,让她一时有些犯难。
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她到嘴边的甘蔗还飞了。
蹲下身将甘蔗凑到小丫头面前,“给你。”
小姑娘怯怯地,抬手想接却又不敢接,一时僵在那里。
天香并未有下一步动作,她依旧举着甘蔗等待那小丫头的回应。
与此同时头顶上响起一道轻柔动听的声音,“收下吧,这位姐姐是好人。”
冯素贞的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她竟顺从地点头,随即抢一般夺走了天香手上的甘蔗,然后迅速跑开。
冯素贞见天香皱着眉,轻笑着解释,“她的父母都已经死于瘟疫,无论问她什么,她也不肯说话,我来了这里有好几日了,却连她的名字也没能问出来。”
天香的眉皱得更深,眸中满是怜悯,“那谁在照顾她?”
“没有人照顾,她已然是一个孤儿了。”
天香吸了口气,“那怎么行,她还这么小,会死的。”
“所以我打算将来离开的时候带她走。”
天香转身打量她,苏州一别,她好像清减了不少,“也好,你是个好人,跟着你是她的福分。”
冯素贞摇摇头“我若不这样,公主也会带她走的不是吗?”
天香愕然,她当然会。
“你如今处境很是复杂,公主答应我”她双手握着天香的双肩,严肃认真地望着那张刻在心里的面容,“凡事要多想想自己,好不好?”
她说出口的关怀那样温柔又真挚,她表现的在乎分明那样明显。
可是天香茫然,她不知冯素贞给予她的这一切又究竟基于一种怎样的情感。
“你这秀才脑袋总是想得太多,我贵为长公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李兆廷那乌鸦嘴现在脾气很坏,他若是欺负你,你也不要同他客气,该骂还是要骂的。”
见冯素贞开口正欲说话,她却捂住冯素贞的唇,继续道,“傻瓜,就算你对不住谁,也没有对不住他呀!”
你可是为了他,连我这个公主也不要了呢。
冯素贞,我宁可你欠我的,也不许你去欠旁人。
午后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冯素贞将城中百姓全部聚到了专门的地方时已经临近黄昏时分,她没有看到天香,猜测她大概已经回了府衙。
外面的雨势依旧不见减小,屋檐下已经汇集了到脚踝处的水深。
冯素贞望着重叠的水幕,心里泛起阵阵不安,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天香的门前,天色- yin -暗,她屋中却并没有掌灯,不由得身形一晃,上前扣门,“公主?你在吗?”
等了片刻也不见人应答,她慌忙推开门进屋,屋内一派寂然,并没有天香的身影。
心中疑惑,雨下得这样大,不知道她会去哪里,自己这一整日忙得晕头转向,都未能顾得上她,万一她此刻仍在外面呢?淋雨了吗?
李兆廷来时,冯素贞正背着天香的房门立在长廊之上,她纤瘦匀称的身姿在雨色中婷婷而立,动人心弦,可是满脸愁容,又生生添了几分索然寡味。
“她一直没有回来过。”
李兆廷望着快步冲进雨帘走向前院的人,面上全是自嘲,你看,在她的心中,你这样微不足道。
“你是说公主自午后便没有回来过?那谁跟着她一起?”
府衙望着突然冲进来的冯大夫,他言辞严厉的模样同这几日温和宽容的样子出入太大,以至于被冯素贞抓来询问的府衙卫兵吓得愣住了一瞬复才回道,“今日中午有人送来口信,说小侯爷那里出了意味,公主殿下便放下手上的活去了,小的以为冯大夫您知道的……”
冯素贞松开他,紧皱着美,“可有说明,小侯爷那里是发生了何事?”
“好像是刘大公子与小侯爷在抗洪工程的修建上出了分歧,一时双方僵持,拿不下主意,故而才派了人回来请示公主殿下……”
冯素贞不待他说完,转身回屋,取了蓑衣斗笠穿在身上,随即驾马冒着大雨连夜出城前往水患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