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猜忌,再没有- yin -谋,再没有权势。
只有她二人从此相伴一生。
张绍民站在窗口,目光极尽眷念哀愁,她在余晖中的侧脸静美如幻影,他感觉胸口像是空了一大片,如何也不能再填满,风灌进,痛楚蔓延四肢百骸。
这位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就要离开他了。她不再是初见时天真跋扈的刁蛮公主,她终于也展现出温柔体贴,乐于奉献的一面。她为了所爱之人,将自己变得愈发坚强从容,不惊不扰。
能够与她相识,何其有幸,爱上她何其不幸。
这一生还这样漫长,他却不知余生要如何去过?
他忽然羡慕起远方的一剑飘红,至少不用面临离别,至少不用充当被遗弃的人。
不论如何,他依然还是会回去,站在庙堂之上,尔虞我诈。
——分界线——
城外马车内,刘长赢满脸严瑾望着靠在马车壁上的男子,他脸色苍白,形容疲惫。“兆庭,你在说好的地方等我们。”
李兆廷轻咳着点头,“我会在那里等你们来,刘兄,素贞就拜托你和众兄弟了。”
刘长赢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一定将冯素贞完好无损地送到你面前。”
“不仅素贞,你亦不可有事,如今你才是我们的希望。”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言罢掀帘跳下马车,骑上马绝尘而去,马车内男子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良久,才悠悠开口,“城隍庙的事安排好了么?”
马车外的少年恭敬回道,“一切都按先生所说的做好了准备。可公子那里真的不会有事吗?”
他点头放下帘子,“不会有事了。”
马车内一片黑暗,偶尔泄进一丝月光投在男子- yin -骛的脸上,那双眼内仿佛潜伏着狂风暴雨。
而远在京城的高位之人,亦是一样的在等某个结果。
这场博弈,下棋的双方终于也只能等待了。
牢内,冯素贞负手而立,月光静静倾泻在她修长的身上,仿佛渡了一层银灰,美丽惑人。
她的手轻轻捂着胸口,那里心跳如雷。
她知道就是今夜了。
夜像是怪兽张开的巨口,吞噬天地,罩住前程万里。
烛火中,二人围棋对坐,正是张绍民与杜秦。
“杜大人棋艺高绝,让本官佩服。”张绍民握着棋子不慌不忙地下着。
对面之人神色也格外平静,伸手捋着自己的山羊须,目光沉寂幽深,“丞相大人过谦了。”言罢侧头望向打开的窗外,悠悠道,“时候不早了。”
张绍民稳稳落下一子,端起茶饮了口,摇摇头,“难得一夜少眠,本官还未尽兴,再来!”
杜秦一笑,高深莫测,“好,难得一夜无风无雨,自然辜负不得。”
突然寂静被打破,人声紧迫传来,“失火了!”
突然的一把火烧的极大,火势如蛇吐杏一般,让人措手不及。
但杜秦太过老练,他几乎不假思索便让人赶去救火。
只是这出调虎离山太过明显,刘长赢所带去的江湖人士自然扑了空,冯素贞早已不在牢中被转移到别处了,等待他们的是早已埋伏好的数百人。
损兵折将在所难免,好在刘长赢在众人的掩护下得以逃脱。
数百人举着火把,欲追捕,张绍民却突然出现。
然,尽管大家心知肚明,戏却还是要唱的。
“杜大人,发生了何事?我才将你府上的火扑灭便听说牢内出事了,可是那罪犯冯素贞逃了?”他面上一派焦急,一面擦着额上的汗。
杜秦冷笑一声,“丞相大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张绍民摇头,“本官若是知道,还问你做什么?”
“有人要劫狱,丞相大人还是让下官去追捕吧?”
“什么?!那冯素贞被劫走了?”张绍民喊着便要冲进牢里。
杜秦黑着脸,讽道,“恐怕要让丞相大人失望了,并没有。”
“唔,那便好,还是杜大人想得周到,原来是虚惊一场,杜大人要去追捕疑犯么?”
杜秦点点头,似乎对他明知故问愈发不耐烦起来。
张绍民闻言露出一脸苦恼和遗憾,“那可怎么办?我来之前发现府上的马厩也着了火,马儿全都给吓跑了。”
“什么?!”
☆、变故
当杜秦尚在与张绍民纠缠之际,天香早已带人通过张绍民刻意安插在牢内的眼线寻到了冯素贞。
杜秦这老狐狸只猜到了张绍民要拖住他,也猜到了他们是要用调虎离山之计,却不知他们的目的究竟是哪里。
张绍民、李兆廷等人早已料到杜秦之所以表现那样镇定是因为早有防备,冯素贞应该已不在牢内,于是暗自买通了他的人,打听之下寻到了关押冯素贞的真实地方。
然而杜秦此人多疑又自负,他们需要配合他演一出戏,一出故意劫狱的戏。
杜秦只道他在张绍民的拖绊之下耽搁了追赶前来劫狱的人,却不料,早在他将手下大部分兵力埋伏在牢房周围以作陷阱却恰好给了天香营救冯素贞可趁之机,并且那场他以为是调虎离山的火却让他丢了可以连夜追捕的马。
待他知晓一切时冯素贞早已被马车载到了开封城外百里。
“天香,我看看你的手。”冯素贞拉过天香的手,望见虎口处的红痕,一阵心疼,自怀中掏出帕子为她包扎,“疼吗?”
天香摇头笑笑,忍不住抬首将她凌乱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不疼,好了,我要回去了,你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