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H) 作者:吹风少女叽叽叽!【完结】(16)
而那一年萧无梦始终未曾做过一个梦,他想那人大约还是怨自己的,不然怎么连梦里也不愿意来?不是未曾再回过那梁奚的戏楼前偷偷看上两眼,却再也不敢听那人唱一句戏——开始的时候有那么两次,戏楼的老板明明站在前院里看见了自己,却也只是这么隔着很远地看着,最后阖上门,留下一片仓皇的沉默。再后来的时候,连去也不敢了,长安的繁华,漠北的荒凉,剑客浴血走过,孑然一身,无惧无畏,却再不敢回到这小小的梁奚。
心性凉薄的剑客在喝醉的时候也会拉着人,醉醺醺地喊着,他怎么那么狠心,话都不同我说一句?可我知道他还在等我,他一定还在等我。
远方还是断断续续地有故人的消息传来,每一回收剑入鞘的时候,剑客都在庆幸——这一回终究我又活了下来,若有一日,我衣锦荣归,那人还在梁奚唱那一出牡丹亭,自己也能上前再帮着打两个不成调的拍子。
后来啊,剑客的名声越来越大,走江湖的人都知道,那个叫萧无梦的剑客,冷心冷面,拿钱杀人,从未失败,闲暇之余不过偏爱唱两句戏文,呕哑嘲哳,甚为难听。
又一年,年轻的剑客接下了最后一桩买卖,买卖一成,金银玉石,享之不尽。江湖上的人都说,这剑客要钱不要命。可萧无梦不管,杀人的地儿离着梁奚不远,黑衣的剑客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竖起一个高高的马尾,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衣。他想,杀完这最后一个,也许他就能就近回去找他的老相好了。
梁奚又下雪了,三年后久违的一场雪。黑衣的剑客在雪里拔剑起舞,拉开了一场杀戮的盛宴。鲜血模糊了剑客的视线,温热的,滚烫的,穿过层层的白雪,洒落在他的黑衣上。空气里是刺骨的寒意与浓重的血腥气,竹枝被积雪压到某一个极限的弧度便“刷”地一声弹了回去,抖落掉了身上所有的白,露出的却是血红色的竹叶。
剑客不知道自己厮杀了多久,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天已然黑了。无风无月,天地之间又只剩下了雪,落在滴血的剑尖上,积了一层,萧无梦的手腕微微一动,雪便从剑身簌簌的滑下来,又一小捧一小捧地落到了地上。
黑衣的剑客站在茫茫的雪白里,庆幸地想,这一回他还是赌赢了。他眨了眨眼,这让他映着一片灰白的眼忽然就灵动了起来,好似整个人又活了过来。细碎的雪珠从他的睫毛上滚落下来,一路落到了那件浸染了鲜血的黑衣上。身体的热量在急剧的流失,脑海里也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渐渐消散,剑客拄着剑慢慢前行,快入山时,恍惚间望见远处似乎有晦暗不明的灯火一簇,影影绰绰,看不清晰,剑客忽而露出一个极淡的笑——“阿牧,我回来了。”
作者想说的话
~\(≧▽≦)/~啦啦啦大声告诉我这个结局不算烂尾也不虐对不对!!!
番外一 甜甜哒
秦牧摇了摇脑袋,半眯着的眼终于完全张了开来,他透过半掩的门扉朝外望了一眼——下了三天三夜的雪似乎在刚刚终于停了,触目所及不过白茫茫一片,门下一盏泛黄的灯笼漏出些许暖光,染亮了门前一地的雪。
戏楼老板怔了怔,望着外边的大雪有些出神。他想起三年前也是这么一场雪,有人从风雪中走来,为自己带来一场空欢喜。
而这一场空欢喜绵延至今未忘,他倚在门边想着,或许再等等,再等等,便会有一人持剑而来,风尘仆仆,眉眼含笑,道一句:“别来无恙?”
回过神时,大雪落入了掌心,一片冰凉,带着雪特有的清冽的味道,犹似故人来。
而一转眼,又一年了。
那一年的深冬,梁奚又下起了一场久违的大雪,重峦叠嶂,均是一片雪白。到了夜里的时候雪更大了些,却见漆黑的夜里一条悠长的巷子两侧挂满了纸扎的灯笼,昏黄的烛光照亮了一条被雪铺满的长巷,直通向一处小小的门院,院门前裹着棉衣的男人坐在门槛上四处张望着,被冻得通红的手里还提着一盏灯。
“东家,别等了,这么大的雪,姑爷兴许又是耽搁了。”
“再等等,过了子时就不等了。”说着男人打了个喷嚏,他嘿嘿笑了两声,揉了揉鼻头说:“他说今个儿回来那就总是今个儿回来的。”
身后的小伙计眨巴了两下眼,心想着反正也劝不下来,就搓着手先逃回了屋——这天太冷啦。
秦牧靠在门边上,把身子又缩进了一些,眼睛却还睁得大大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刻不停地朝外巴望着。
后来天越来越冷,眼皮子也开始打架,晕晕乎乎地就合上了眼,缩在袖子里的手却还握着那盏灯不放。
大雪飘飘洒洒,巷子里的烛火也暗了些,四野寂静,连风声都湮灭了,忽而“呛”地一声,更鼓响过,惊醒了门槛上睡得迷糊的戏楼老板。
秦牧慢吞吞地睁开了眼,眨了两下,又四处一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头一看——灯还没灭。
秦牧庆幸地弯了一下嘴角,半晌后又叹了口气,再抬起眼时,却又笑了开来——灯火阑珊处,有一人执伞而来,未至身前却恍然已闻到了那人身上雪一般清冽的气息。
戏楼老板笑的眉眼弯弯,腿麻了坐在门槛上动不了,就这么坐着朝刚看见了一个身形的人影喊道:“萧无梦,你再晚点回来我可就不让你进屋了。”
远处人影的轮廓一点点清晰起来,待到停下步子时,已然站到了戏楼老板的面前,一把四十八骨的紫竹伞握在手里,遮住了风雪和门沿下的那点微光。
“给,京城玲珑坊的七窍同心锁。”
秦牧提着灯的手抖了一下,灯火摇曳,他望着面前这个爱到了骨子里的男人,却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只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张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
“萧大侠,我听闻京城有一家玲珑坊,专做各种精巧之物。传言玲珑坊每年七夕的时候会卖一种叫七窍玲珑锁的物件,意味锁住有情之人。”
“红线锁不住你,这个大概能吧?我可真想去买一把,把你锁死在我身边。”
几月前的一句戏言这人竟都记在了心上——精巧的两把小锁上,赫然刻着两个人的名字。
萧无梦低头看着秦牧,平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而绽出了一个好看的笑。
“你说过的话,我总不会忘的。”
番外二 萧昀
_(:з」∠)_番外二换了个画风。。。噗求不吐槽
(*/ω\*)饭饭菇凉点的洞房番外啥的,等我过两天写完啦就发上来。
梁溪,梅里镇。
铅灰色的云压得越来越低,越来越多的光线被乌云遮挡,明明正是晌午,却已然近似黄昏一般昏暗。细小的沙砾被狂风卷起,翻滚,远处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划破灰色的天空。
去往肃州的官道上人影奚落,只一列运送粮草的队伍还在疾行着,队伍里所有人皆着轻便的皮甲骑于马上,手持缰绳,腰侧配剑。
“快些,再快些,前边儿就是驿站,这批粮草出不得任何闪失。”
队伍又加快了步伐,一时之间,更多的尘土被卷起,马蹄之声响彻于耳。
落在最后的士兵夹紧了马腹,紧跟着队伍,尘土飞扬,他的眼却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前方的粮草。又是一记马鞭落下,气流被搅动的风声“刷”地一声划过耳边,紧接着,是第二声空气被划破的声音,士兵手里的马鞭却才刚刚举起。
一支利箭从队伍的后方悄无声息的射出,耳边细微的气流声过后,是皮肉被刺穿的声音,士兵低头看着胸前银色的箭头,手里的鞭子还没来得及放下,鲜血就已经染红了马鞍,然后从马上直直坠下。
接着,第二支箭,第三支,第四支……
远处的雷鸣之声越来越接近,队伍行进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马蹄之声却愈渐微弱。
不对!有情况!
“停下!”为首的将领暴喝一声。
一阵马嘶之后,队伍安静了下来,然后再度爆发了一阵急乱的马蹄声。
所有人骑在马上不住的后退,因为队伍的后面,是一具又一具倒在马下的尸体,鲜血还在从他们的胸口流出,一点点慢慢地铺满了整条官道。
下一刻,第一十六支箭射出,又一个人倒下。
没有人看见箭是从哪里出来的,只觉得眼前一个残影掠过,前一刻还在身边的同伴,就变为了一具死尸。
“不准慌!所有人拔刀!见夺粮者,杀无赦!”为首的将士大吼道。
“嗖——”第一十七根箭。
“轰隆——”雷声越来越近,山雨欲来。
“下马!躲到马后面!一队的人马继续护送粮草前行!”
队伍迅速的分成两列,一列人持剑躲于马后,另一列小队人马继续疾行。
停在原地严阵以待的士兵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睛不停地环视四周。
然而,小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下一支箭却迟迟没有射出。
“宁校尉,会不会是调虎离山?”队伍里有人问道。
调虎离山?!
宁川握着刀的手上青筋暴起,他勒马向前冲去。
“你们留在这里备守,我去前面看看!”
胯下的赤骅长嘶一声,向前狂奔,然而宁川却觉得耳边的风声都静止了,只有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这是押送给塞北征西军的粮草,北方苦寒,这一批粮草若是不到,征西军势必陷入颓势,因此尽管暗处看不见的敌人如阎罗般可怖,他也必须确保这批粮草万无一失。
马越跑越快,终于渐渐接近了那一列小队。
一切无恙,粮草还在,任何预想中的情况都没有发生,好像刚才的那一场暗袭只是幻觉,只有因为长时间握紧刀柄而微微发酸的手腕提醒着宁川这一场恶战还远没有结束。
宁川调转马头,冲着士兵们大喊:“继续前进,所有人提高警惕!”
话音刚落,队伍里的所有人却都停了下来。
宁川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慢慢地回头——只见远处有一人提着一杆七尺长的银枪向着队伍走来,然后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整个人形变成了一道残影。
“下马!杀!”宁川大喊道,他的精神紧张到了极点,一连串的暗杀使他的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宁川迅速从马上跃下,双手握住了刀柄,高高举起,左脚向后退了一半,脊背下弯,像一张绷紧了的弓,做好迎接这一击的准备。
风越来越大,视线有些因为空中被卷起的浮尘而模糊,而面前忽然出现的人却像一个鬼影般眨眼间出现在了自己身前,宁川甚至能看见面前这个少年勾起嘴角朝他邪气的笑了一下,然后长枪支地,枪身弯曲,少年借助长枪回弹的力量高高的纵起,接着收枪,反手继续出枪!
一连串的动作只发生的刹那间,直到这一击落下,少年的身子才堪堪落地。
宁川的刀稳稳地截住了这一击,左脚却又后退了半步,从刀上传来的震颤一路传到肩胛骨,使他即使咬紧了牙关也没有忍住那一声闷哼。
“什么人?竟敢抢军粮?!”
少年甩了一下发梢扫到了脖颈的马尾,眨了一下眼,道:“我从不随便告诉别人我的名字叫萧昀。”
下一瞬,萧昀抽枪后退,枪头在地上划出一个半圆,接着向上一挑,尘土弥漫中,少年手中的枪脱手而出,突破层层烟尘,刺向前方。
宁川急速后退,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刀同时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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