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男人,穿着脏污的衬衫,裹着破旧的夹克,一头褐色的中长发透着油污的泥泞。脸上全是污垢,神情恍惚,分明就是流落街头的浪人。
这样的人,就算在繁华的圣洛伦索还是会有的,下意识的,夏佐伸手,将赫柏揽到身旁,偏离了那个流浪人直直走来的轨道。敏锐的alpha没有闻到对方身上属于流浪者肮脏的气味,几乎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偏头,视线牢牢的盯在对方身上。
佝偻着背脊的流浪人步履蹒跚的走过她们身旁,他将双手插进夹克口袋,隔着衣服握紧了藏在衣服后面的小刀。一直到夏佐她们走远,他才摇摆着身子,融进了人群里,消失不见。
走了好远的一段距离,夏佐揽在赫柏腰间的手还没有离开。敏锐察觉到刚刚避开了什么的赫柏,有些不自在的远离了夏佐的怀抱,低声询问,“刚刚是……”
为了不让身旁的omega担心,已经觉得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夏佐决定隐下自己的忧虑。她笑笑,垂首在omega的耳边低声道,“没什么,看起来像是精神不太正常的人,怕他冲撞了你和宝宝。”
她根本不知道她们距离有多近,太过亲密的距离令赫柏一呼吸,口鼻间都是她清甜的香味。一种属于孩子又好似少女的味道,十分好闻。很自觉的,赫柏点点头,有些不自在的脱离了她的怀抱。
紧贴在她腰间的手掌一空,alpha看着突然空落落的怀抱,秀气的眉毛皱起,一种名为失落的感觉翻滚上心头。
接下来的行程就好很多了,没有了外人打扰之后,两人很是悠闲的在日暮广场逛了一圈,最后坐在了草坪上的白色长椅上。
仿若回到了学生时代陪着友人来游玩的时候,赫柏抚着微隆的小腹,看着坐在身旁的夏佐,闲聊着还在圣洛伦索的事情。
春光很好,落在不远处的游人身上十分的明媚。夏佐捏着一包鸟食,抬头望着在碧蓝的天空中飞舞的风筝,冲着围绕在她们周围的白鸽洒了一把鸟食。
兴许是太热了,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挂在了长椅上。领结解开,最顶上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了纤细精致的脖颈。
她只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的修身马甲,整个人看起来纤细而瘦弱,比弱不经风的omega还羸弱几分。一旁的赫柏打量着她的身躯,只觉得她青涩的好似一朵花骨朵。
洁白的袖口在她伸手的时候缩短,露出了洁白纤细的皓腕。赫柏垂眸,将视线落在对方修长的手指上,目光上移,落在她精致的下颚线条,不由得漾起了一抹笑容。
身边这个人仿若正值年少,看着就赏心悦目十分舒服。
“萨斯可没有这么听话的鸽子,上次我在广场喂它们,被啄了好多次呢。”夏佐扭头,一边摊开掌心的鸟食,让白鸽取食,一边对着身旁的赫柏说道。
她好像特别热衷于这件事,此刻说起来眉眼间都带着明朗的少年感,说是眉飞色舞也不为过。
“那些鸽子真的很凶,掌心都要啄破了。”
“是么……其实几年前这边的鸽子也很糟糕……”
“唉?”
……
她们并肩坐在一起,聊着彼此都未曾见过的事情,漫无边际的放松着。赫柏抚摸着自己微隆的小腹,微眯着眼看着不远处游玩的人,想着那段在学院里无忧无虑的气息,唇边挂着柔和的笑容。
夏佐侧目,用余光打量着身旁这个女人。阳光落在她白金色的长发上,渲染成了孱弱的白色。细微的光从微眯的眼中流淌出来,仿若藏着星河一般璀璨。柔和精致的面容,温暖而动人的气息。
于是她忍不住的转眸,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这实在是再美好不过的一天,只是为了赫柏的身体着想,夏佐还是决定在偏西之前回去。
她将手中的鸟食散尽,收拾了手边的东西,拾起外套,穿在身上。整理好衣服,她伸出手,将赫柏牵了起来,抬头,望着远方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朝着对方笑笑,“下次我们再来?”
“好。”赫柏点头,跟着对方一起,朝着已经准备好的车子走去。
返回家中,两人用了晚饭之后,便各自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
已经接手公爵府大小事宜的赫柏,并不是宅在家中简单的做个家庭主妇。属于公爵府名下的庄园还有基金会以及财团董事,都是她挂职打理。这些,夏佐早已经通过母亲知道。
不过两个月前,知道赫柏怀孕了的老公爵已经招聘了人打理产业,可一些事情赫柏还是得处理,比如和其他家族的交际之类的。
因此,晚上便是她忙碌的时间。而夏佐,也是一样的。
与爱伦侯爵将她们要做的要务理顺之后,说是处在家中的夏佐还帮着母亲做些杂物。忙碌完了之后,夏佐便将今日遇到的事情给处理了一下。
为了避免一些不知名的危险,她还是习惯- xing -的让亲信去找到今天遇到那个浪人,已经跟踪她们的那群人。
吩咐完事情之后的夏佐,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澡之后,裹着浴袍走到了酒柜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着走到了露台。
此刻夜还不深,处在圣洛伦索最安静的地带,格兰维尔却早已灯火晦暗。她仰头,望着天边那一弯新月,轻轻的摇晃着高脚杯里暗红色的酒液。
远处的紫荆树静谧的立在庭院中,晦暗的光影落在错落的枝桠上,斑驳不明的映着隐约的轮廓。她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风景,单独的享受这一份燥热天气里属于夜晚独特的清凉。
低头,抿了一口醇香的酒,抬眸,将目光落在了斜对面的露台上。
清亮的灯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晦暗的落在露台上,低低的站在了那两株放在栏杆两侧的盆栽上,一片寂静。
夏佐眯着眼睛,抬手,再抿了一口酒,视线落在露台上没有焦虑。
她好像在看那里,却又好像空洞的没有什么都没有在看。直到一声清响划破夜空,白炙的光亮从拉开的落地窗帘穿透,照亮了整个露台。
那份流淌于深邃蓝眸的光彩,骤然喷发,宛若璀璨星光一般牢牢地投- she -到那个从光明之中一步一步踏入黑暗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