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安只缓了一会儿，就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子，犹豫着，拿起了话筒。
虽然谷楠家的电话号码她早就倒背如流了，但她不知道应该和谷楠说什么，而且看看表，楠楠那么规律的作息，应该已经睡了，现在叫醒她合适吗？
身后的同学催促道。
“前面的快点啊，不想打就赶紧走，别在这里浪费所有人的时间，这么冷我还想回去睡觉呢。”
被骂了慕梓安也没什么表情，个头比她高又怎样，反正他不能把自己怎么样，顶多给自己几个白眼。
慕梓安手放到电话上好久，就是不敢摁下去。这时后面的同学又说。
“你怎么不摁下去啊？哦，我知道了，你没有钱是不是？算了算了，我帮你出钱。妹妹啊，你能不能快点？”
还没等慕梓安反应过来，那位男同学就已经交完钱了，真是一个急- xing -子。
她深吸一口气，流利地摁那些曾经摁过无数次的数字，很快，电话里想起了滴的声音。
她的心跳得很快。
“喂？”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接听了电话，声音沙哑的，像是刚睡醒。
她就说了一个字，却逼的慕梓安像是噎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
慕梓安沉默着，双手紧紧握住话筒，半张着嘴，犹豫着，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起到底应该说些什么。
身后的男同学哀嚎一声。“喂，你到底说不说啊！大晚上的冷死我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让谷楠听到了。
“是豆豆吗？”电话那头的人轻轻问道，过了一会儿继续。“你怎么不说话？”
慕梓安咽了下口水，咳嗽一声。“呃，你…你睡了吗？”
“你在紧张啊？”
谷楠的语气间有点笑音。“我睡了，但是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刚起来准备吃点安眠药，你就来了电话了。”
慕梓安皱眉说。“你不要吃那种东西，对身体不好。”
“但是我明天还有课啊。”
慕梓安慌张了一下，她紧紧扣着电话筒，连忙说道。“那你快去睡觉吧，我以后…以后再给你打电话。”
“没事。军营里也不让随随便便给家里打电话的吧？”
“嗯。”
“反正我也睡不着。”
“嗯。”
“慕梓安。”那人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了她的名字，显得很认真。“你最近还好吗？”
慕梓安心中感慨万分，本来想对她说简直糟透了，顺便再抱怨一会儿，然而真正开口的时候说的却是我很好。
“真的吗？我听施青说你出了点事，被训的非常狠。”
“因为是大人了嘛。”慕梓安笑笑。“我这里很好。还能每天洗澡，反正再过几天就能回去了。”
“嗯。”谷楠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多问 。
不久前，施青已经给她打过电话，告诉她，慕梓安出事了，她攻击了同宿舍的一个女生，差点杀人未遂，还被教官打伤了头，伤非常严重。
也正是因为这样，谷楠想着之前带她去大学的那次事，担心地几乎没能睡着。即使知道慕梓安不一定能给自己打电话，她还是每晚都蹲在电话旁，等到了十二点。
这才没错过这个快要横跨两天的电话。
慕梓安抱怨说。“其实教官也都是傻瓜，有- yin -凉的地方，非要让我们在太阳底下暴晒，那她们不也要站在太阳底下吗？真是蠢货。”
“那边太阳很晒吗？”
“是哦，呃，也没什么事，不就是被晒晒嘛，还消毒呢。”思忖一会儿，慕梓安摸了摸晒脱皮了的后颈，还是不要告诉谷楠‘自己晒伤了’的事情了，省的对方担心。
谷楠也识趣的避开不谈，转向问道。“那军营的饭怎么样？吃的还顺口吗？”
“恩，还挺好的，就是油特别多，刷碗都刷不干净。”
“我在你走的时候给你装了一小塑料瓶的洗涤灵，在你背包的侧口袋，那是用来洗水果的，不知道能不能用来刷碗。”
“那也没法用啊，背包都被教官没收了。”
“这……”
“没事没事，楠楠，咱们不提这些事了。”慕梓安将目光飘转到四周，这才感觉到后方要杀人的目光，刻意忽视。“你那边最近有什么事儿吗？”
“你那个启航计划的申请批下来了，说等你一上高一就能来我们的学校实验室去进行制作。”
“嗯。”
“还有你们高中的化学老师近期会让你参加上海市的竞赛，你拒绝掉，参加数学竞赛吧。”
“好。”
“数学题记得继续做。”
“嗯。”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慕梓安转头抱歉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同学，比划了一个稍等的手势，又转回来，咳嗽一声，握紧了话筒。
“那个，我后面还有同学在排队，我，我挂了啊。”
慕梓安很失望，谷楠也是。
就听过了两秒，谷楠才闷闷的说了句。“哦。”
在她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慕梓安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紧张，磕磕巴巴的小声而且快速地说。“楠楠，其实我…我…我很想你。”
说完这句话，慕梓安‘啪’的一声撂下了电话。
挂上电话好久，慕梓安脸上的温度还没有降下来，就那么愣愣的站在电话前面，心跳的快要从嗓子眼里迸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