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喝了口水,然后摇头说:“算了。”
有时候很多事都是注定。
这家店他四年没有来过,今天电影散场他莫名其妙说出了这家餐厅的名字,然后和一个不算很熟的人来这里点炸小鱼。
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牛排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挺远的地方有人说:“你好,我要一份炸小鱼。”
服务生不是刚才给他点单的那一个,也很茫然地问:“您说的是秘制三文鱼吗?”
张景突然不敢再听下去。心跳的速度太快了。
他开口问乔希:“白奇高中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吗?”
乔希笑着问:“什么样?”
张景说:“闷s_ao。”
乔希一下子笑出来:“对,高中就这样。”
其实张景只是想说句话,用自己的嗓音盖住后方那不算大的声音。
之后张景的心里就像装了只猫。爪子在心上一直挠,偶尔一扑腾整颗心就翻了个跟头。
但上天既然注定了他们今天都在这里吃饭,就没有理由不让他们见一面。
张景和乔希吃完饭往外走的时候,张景一眼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季东勋。
季东勋看了眼他,和他身边的乔希,面无表情说了一句:“真巧。”
张景点点头:“是挺巧的。”
季东勋问他:“你男朋友?”
张景心里那只猫狠狠抓了他一把,抓出了血。
疼。
张景低着头吸了口气,然后说:“嗯。”
季东勋对乔希伸出手,声音沉稳有力:“季东勋。”
乔希跟他握了一下,“你好,乔希。”
乔希问张景:“这位是?”
季东勋直直地看着张景,张景也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的时候张景看到季东勋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眼睛黑沉沉,依然那么好看。
张景抿了抿唇,说:“旧朋友。”
季东勋动了动嘴角,很浅很浅笑了一下。
他走的时候张景没敢抬头看。
胸腔底下一颗心让猫挠得稀巴烂血淋淋,滴滴答答流着血。
第六章
那晚张景整夜没有睡。
因为他一闭眼就会想起白天季东勋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熟悉又陌生,能把人生生吸进去。
白天从餐厅出来之后乔希笑着问他:“前男友吧?”
张景莫名不想和别人提起那一段,也莫名不喜欢前男友这个词。他手里抠着头盔的带子,“嗯”了一声。
红灯的时候乔希转过头问他:“那刚才你说我是你男朋友,不管你出于什么想法这么说,反正我可当真了啊?”
张景抿了抿唇,他答不上来这句。现在的他就是进退两难,乔希这身份真的有点尴尬,再远点再近点什么话反倒都可以直接说,就这种不尴不尬的身份才愁人。
点头他不愿意,摇头感觉跟玩人似的。
最后他还是没回应这句,沉默对待吧,他愿意怎么想怎么想。
夜里张景躺在床上,看窗外的月亮,心里一片苍凉。这才几天,他就后悔了和乔希这段关系,到现在俩人什么都没发生,吃了两次饭看了场电影,但张景心里已经烦得不行了。
他当初找上乔希,是想身边有个人,控制一下犯贱的心。但显然没有用。
他发现那人只要说几句话就能让他心都疼成渣。
第二天星期日,乔希约他见面,张景说要出去喝酒。乔希发消息来说:【如果喝多了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张景回他:【谢谢哈。】
乔希说:【跟我不用客气,你要习惯使唤我,小帅哥。】张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发个表情过去。
喝酒肯定还是去林洲那,每次都这一个地方,现在林肯二狗他们跟林洲也熟了。张景到的时候他们正嗑着开心果闲聊,张景直接把头盔甩给林洲:“给我放吧台里。”
林洲挑着眉问他:“你给我保管费了吗?”
张景往凳子上一坐:“那你要多少我给你不就完了吗?”
林洲:“我要多少你都给啊?”
张景看他一眼,然后转开脸说:“别叽歪,你烦不烦。”
林洲一下就乐了,“我刚想说那我想要你。”
张景扭头一笑:“我料到了。”
然后林洲就拿着头盔走了,临了还冲张景隔空飞了个吻。张景瞪他一眼烦的不行,然后转头跟二狗说:“你怎么那么久没出来。”
二狗和林肯在这看了半天热闹,这会儿笑着说:“哎我看林洲其实挺、挺不错啊,要不你俩搞、搞一搞?”
“搞毛啊,”张景摇摇头:“不是一路人。”
二狗还在嘎嘎蹦蹦吃松籽:“是一路人就能搞啊?”
张景摸起桌上林肯的烟,塞进嘴里一根叼着,“搞搞搞,你整天就琢磨这点事儿了吧?同x_ing恋也是有追求的,谁告诉你同x_ing恋非得跟人搞了。哎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咋不结婚呢?我看你身后那桌姑娘就不错,你跟她搞呗?”
二狗让他气笑了,打火机扔给他:“你这嘴。”
张景侧头点燃了烟,“我这嘴怎么了,我好好的你非得聊扯我。”
二狗和林肯是张景是张景当初的室友,大学时候关系就铁瓷。还有另外一个陈栋栋,只不过栋栋结婚早,有家了他们就不怎么带他玩了。
林肯现在也有个女朋友,不过他那今天好着明天散了的,都说不准的事儿。
林肯给张景开了瓶酒:“小景,还单着呢?”
张景拿起瓶跟他磕了一下,然后说:“不知道怎么说。应该算还单着。”
“什么叫应、应该是啊?”二狗贱兮兮,“咋的?相中别人还……没追上啊?”
“滚吧,”林肯跟二狗说完这句又转头问张景:“什么情况?”
张景吐了个烟圈:“之前朋友给介绍个人,我没太大感觉。但是我让人给介绍的,也的确挑不出毛病,现在说不干了好像给人玩了,太不尊重了。”
二狗:“我、cao。”
林肯问他:“人怎么样啊?”
张景点头:“挺好。”
多年兄弟了,张景有什么事不瞒他们。当初最难熬的时候也是他们陪着过的,最狼狈的时候他们俩在身边陪着喝酒到天亮,一声兄弟叫得特别够格。
二狗磕磕巴巴地说:“那、那不喜欢也不、不能硬耗啊!”
张景说:“其实就我这人,我可能这辈子谁都看不上。那我总不可能单身一辈子,就找个人在身边差不多过着吧。有时候我这么想,有时候我又觉得烦。”
二狗说话比较直,不像林肯那么含蓄,他说:“我听林肯说,季、季……东勋回来了。”
张景低头看着酒瓶,“嗯。”
二狗挑着眼问他:“你见过了?”
“见过,不是故意见的,巧合。”
“完了你、你就让人给你介……绍……对象。你好像有病。”
“我好像有病。”
张景特别认同这句话。
那天仨人又喝个烂醉,张景趴在桌上,头埋在胳膊里。神志不清的时候脑子里全都是那天看见的季东勋那张脸。
那双眼睛直直盯着他。好像一下子就烙在了张景灵魂里,闭上眼睛就全是他。
二狗喝多了还在磕巴着说:“我、我的小景景,你要是实……实在惦记季、季东勋,你也别……难为自己。”
“虽、虽然他当初就那么走、走了挺不是人、人的。”
张景按着脑袋含含糊糊地说:“我不惦记他……”
“放……屁。”
二狗抓着他头发,让他抬起头来,他把自己的脸贴到张景面前,喷他一脸吐沫星子:“你你现在还吃、吃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