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转过头对慕梓安说。“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掸了掸身上的粉笔灰。
熟悉的气味,上辈子记忆里害她得肺炎的粉笔灰,此刻却如此的让慕梓安怀念。
慕梓安勾起了嘴角。
虽然在生死棋城里九死一生,但是相对的,她的思维和记忆都又大幅度的提高,逻辑分析能力也达到了前世绝对无法达到的位置。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如果不能说话,是她回来的代价,那么就算最后是完全无法交谈,她也愿意承受。幸好看起来还没有那么严重,最起码和谷楠交谈的时候,是完全正常的。
慕梓安还没坐到座位上,化学老师就已经开始讲下一道题了,只留下一句。
“这道题不要擦,下课将它抄到学案上,我就不讲了,有什么不会的私底下讨论,好,我们继续。”
接下来,化学老师讲的是物质结构基础题,一道题讲下来,往往像是一个音乐家在指挥一样,慕梓安很喜欢这个比喻。
化学,很有美感。
刚刚打过下课铃,化学老师的这道题恰好开始收尾,慕梓安耐心地听完,在周围那些议论‘天才’‘神童’的细微嗡嗡声,起身,走了出去。
一出教室门,慕梓安就远远地看见谷楠穿了件黑色风衣,一个人在树下夹着一只烟,也不抽,静静看着它燃完。
微风瑟瑟,谷楠皱着眉头心事重重,背后是喧闹嬉戏的- cao -场,衬得她更加寥落。
慕梓安后来才知道。
那段时间应该是谷楠最绝望的时刻,她的肾病已经彻底转为了和爷爷一样的尿毒症,常常失眠到深夜,用拼命工作麻痹自己。
很多苦,谷楠都只能憋在心里,没有人可以倾诉,也不愿意倾诉。
慕梓安不知道这些,但看到谷楠的那一瞬间,还是特别心疼她,感觉她肩上有很重的担子,却不能替她分担过什么。
慕梓安绕到谷楠身后,拍了她一下。
“楠楠!”
谷楠听到慕梓安的声音,眉头一下子书展开,顺手把烟灭了,转过身拉住了她的手,说。“走吧,咱们去看爷爷。”
时间越来越久,谷栋良的病也越来越重了。
他的手臂开始消肿,但是人却胖了起来,他的腿变得无力,刚一站起来就哆嗦,同时体力急剧下降,有时候说着话都会喘不上气,要休息好长时间,才能继续说话。
最可怕的是,他出现的严重的并发症,一开始是谷栋良的眼底出血,没过多长时间,眼睛看东西都模糊了。
谷楠和慕梓安交钱给爷爷做透析的时候,医生对谷楠说了,老人次数实在是太少了,要多透几次,不然人都受不了了。
谷楠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别担心,我有钱。”慕梓安看了看谷楠,安抚了她一下,将口袋里的工资卡拿出了,爽快地说。“还差多少,医生?”
“三万。”
“扣吧。”慕梓安说这句话的时候,自认为自己有种豪情万丈的感觉,可谷楠握住她的手却紧了紧,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
“楠楠,卡里有三万一千元,足够了。”
慕梓安不知道谷楠这是在担心她啊。
谷楠怕她走向歧途,又怕她拼命工作熬坏了身体,还怕她被骗,但想到自己的爷爷,阻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谷楠没敢按谷栋良的意思存下父母钱,也没有花掉一分两个孩子塞进她口袋里的卡和钱,她总是把那些钱综合起来,偷偷送到医院里。
谷楠知道虽然爷爷硬扛着要一个月透析一次,但是现在正是他要用钱的关键时候,多些钱,总是好的。
她也快坚持不住了,整个人都浮肿了起来。虽然现在还不太明显,但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步爷爷的后尘了。
于是,趁慕梓安不在家的四天,谷楠每天都是十点多回家,双休日的时候更是干脆都不回家了,全待在学校。
慕梓安就这样上课回家吃饭,陪谷楠看望爷爷,去赵龙那里打工,看组织有没有信,再吃饭睡觉,持续了几天,也发觉谷楠的不对劲了。
前一天,谷楠和慕梓安甜甜蜜蜜腻在一起。
谷楠笑着帮慕梓安收拾书包,慕梓安坐在她身后,看着她拿书,结果发现她把一本报刊杂志放到了自己书包里。
这不应该是一向严谨的她犯的错误。
慕梓安伸手挡了一下,拿起那个杂志往书架上放,书架有些高,她扶住谷楠的背,想踮起脚尖,放上去。
慕梓安很敏感地发现,当她按住谷楠背的时候,谷楠很隐蔽的抖了抖,然后,不着痕迹的躲开了自己的手。
慕梓安也不说笑了,皱着眉,一把拽住谷楠的毛衣,向上掀开,问。
“你怎么了?”
“没怎么。”谷楠压着衣角,捏住了慕梓安的手。“春困,最近腰有点酸,容易累。”
“……”
慕梓安不信她的话,探着头要看,结果谷楠突然转过身,两手掀开自己的毛衣,把后背露出来,弓着背让她看,然后飞快放下,同时道。
“让你看,你别不信,我真没事,就是最近在医院有点累。”
慕梓安一看,谷楠的后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本来应该松口气。但是谷楠这样,慕梓安反而更加疑心了。
“真没事,就是累了,豆豆。”
谷楠重复道,然后直起腰,理了理衣服,继续帮她整理书包。
慕梓安看到她的背弯着,真的像是很累的模样。
只是那天晚上,还没来得及让慕梓安多想,柳曼荷的电话就来了。
“快让孙女把施青带过来!”奶奶在电话里都快要喊起来了,“要手术了,老头子他快要看不见了,喊着要见他们,赶紧的!”
谷楠一听,穿着拖鞋就往隔壁卧室跑。慕梓安匆匆收拾了一下,等谷楠急急忙忙把红着眼睛的施青带过来的时候,慕梓安也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