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 作者:卿剑【完结】(25)

2019-03-25  作者|标签:卿剑

  果皮一点点变长,沈修臣没有再说话,直到果皮全都脱落下来,他小声道:“在这种关头,能帮助你的人却不是我,我才生气。”

  我用水果刀切了一块,递给了他,沈修臣一口把果肉咬掉,愤愤地嚼着。

  我摸摸他的头:“怎么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是你啊。”

  不过,确实这些天被谢子凯步步紧逼,我们都有点过于紧绷了,恰逢两个人下午都空闲,又快到年三十的日子了,便提议一起出去买年货。

  离年还有十几天,街道纷纷沾染了节日的气息,喜气洋洋的红色从路灯边上的灯笼渲染开来,连带着穿着厚实羽绒服的人们都轻快了起来,男人牵着女人的,大人牵着孩子的,独身一人带着即将回家的期盼的,一年将终的喜悦在此刻展露无遗。

  我对这种热闹的场合不太熟悉,之前的年货都是让司机挑最好的买几样,左右家里那些人也不会缺这点吃的。

  相比来较沈修臣就老练了许多,轻车熟路地带着我在人流里穿梭。感觉有点奇妙,无论怎么想都无法把眼前这个左手拎着三个袋子右臂挂着四个袋子的沈修臣和之前那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联系在一起。

  沈修臣正在纠结到底是买哪个礼盒,感觉到我的视线,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然后将两个礼盒都提了起来:“你觉得哪个好?”

  一个是符合新年气氛的大红色,另一个是稳重一些的暗红色。我随手指了一个。沈修臣提高了东西仔细端量了一番,放下了另一个礼盒,和店家说“要这个”。

  来买年货的人有点多,颇有几分摩肩擦踵的意味,沈修臣把手上的袋子卸下来两个,排队结账。旁边有拽着年轻女子的手哭着要买糖的小孩子在哇哇大哭,稍远一点又有佝偻着腰的老头拄着拐杖询问售货员干果多少钱一斤,新婚夫妇在为过年去谁家而喋喋不休。

  店家手脚麻利地找钱、装袋,我伸手准备把东西接过来,结果沈修臣再一次半路截胡,我望着空空的双手,有点无奈。

  这种场景在这下午的时间里出现了无数次了,他要么是趁我反映过来之前迅速拿走,要么笑嘻嘻地打哈哈“拿东西的气力我还是有的”,俨然把我归入了需要重点保护的国宝之流。

  我拿他没有办法,只得顺着他的意思跟着他走。

  等我们把东西购置得差不多了,与地平线交接地方已经泛起了浅红,天空变成了将暗未暗的蓝色。

  我坐在街边的秋千上等沈修臣倒车出来。

  深冬的辽城与记忆中的别无二致,白气从口鼻处飘了出来,秋千吱嘎吱嘎响着,顺着铁链有寒气渗入到手掌中。过了一会儿,有明晃晃的亮光闯进视野。

  沈修臣稳稳地把辉腾停靠在路边,然后下来帮我拿东西,他身高腿长,我坐在秋千上,他挡住了大半的光亮。

  他被我望得有点不自在,小麦色的皮肤上染了一层薄红:“发生什么了吗?”

  我把东西收拾了下,给他让出一个坐的地方,沈修臣贴着我坐下,秋千由于上来了一个人,有点微荡,我笑道:“就是觉得……你莫名地居家。”

  沈修臣哈气搓手,随意地说:“演习了很久,当然熟练了啊。”

  “嗯?”

  “为你做饭也好,同居也好,甚至是早上为你挑选什么颜色的领带,”沈修臣温柔地看着前方:“没和你在一起前,我全都在心里演练无数次。”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让人想到来自十二月窗边热气腾腾的咖啡,有着让人温暖起来的魔力:“我妈还没有离开的时候,我经常跟着她一起置办这些,因为想着等你回来就可以一起去了。再大一些,我就按着你买年货的单子买。”

  他侧着头看着我,路灯把他的眼睛映得斑斑点点,像是有星星藏匿其中:“你买什么我就买什么,我们拿着相同的东西,走过相似的路,就像是恋人一起采购的一样。”

  我环顾四周,进入傍晚的天黑得极快,周围平坦,没有适合藏匿偷拍的地脚,街上的人们各忙各的,谁都没有空闲的时间关心我们,抑或是这些统统都是编织出来的理由,我只不过突然想亲吻他,就此时此刻,在这个透露着寒意的秋千上。我揽过他:“我不喜欢你那句话里的‘像是’二字。”

  世人各有喧嚣,喜欢的人就在身侧,于是一切刚刚好。

第二十四章

  原定的是我和沈修臣一起回京,但沈修臣那边临时来了事情。我虽有留下来陪他的意思,但此举未免太过露骨,又有陈家传出来的我和沈修臣关系暧昧的流言在先,难保老爷子不会起疑。

  早上走的时候,沈修臣蔫头耷脑地倚在门边,仿佛是一只被主人弃养的大狗,闷闷不乐地把行李拖过来。

  我伸手去拿,不动,使了五分的力气,还是不动。我哭笑不得地瞪了眼作俑者,他这才讪讪地松开了手,辩解道:“今天一别,三十定是不能见面,初一走访还是不能见面,家里人多眼杂,打电话发微信一类肯定也是不可以的。”

  原本我没什么感觉,被他这一说竟然也有了几分萧索的味道。我笑道:“那怎么办?”

  他猛地张开双臂抱住了我。

  于是二十九回家的只剩了我一个人。

  回家放下东西,马不停蹄地就被老爷子传唤了过去。

  我进了书房,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沈家送的斗大的汝窑花囊立在其上,后面挂的字换成了米襄阳的《烟雨图》,大概是由于房灯开着房间里明亮了许多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老爷子的精气神比我上次离开好了不少。

  我站定凝神:“爷爷。”

  老爷子正带着眼镜读报,闻言,稍稍抬了下眼睛,表示自己听见了,然后继续读报。

  自小到大,老爷子便是最宠我的,通常我来书房,老爷子基本都会把手头的事情放下来,今天这番境遇只是听其他旁系提过。我心中惴惴,一时间脑海里涌入各式各样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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