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启伸手拍了拍凤非昔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神色淡然而又哀伤,他看向床上的际古桦,道:“可怜公主嫁给我不过数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是谁针对她。”
凤非昔收回了自己的手,同样看向际古桦,冷声道:“恐怕这一次动手之人,与之前下毒之人是同一个,因勤王妃解了你身上的毒而产生的报复。”
凤天启神色出现一丝愤怒,“欺人太甚,我不想与他计较,他倒是不依不挠。”
“启弟放心,孤一定会查出是谁动的手。”凤非昔做出承诺,又道:“只是启弟你还是要多加注意身体。”
凤天启站了起来,他的举动缓慢而僵硬,就像风烛残年了一般,他的腰杆似乎已无法挺直,如此看来,竟觉得他比凤非昔还要矮上几分。
“陛下请看。”凤天启摊开双手,在原地转了一圈,带着凄然的笑容,“请看臣弟如此状态,如何注意?”
“启弟!会好起来的!”凤非昔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凄然绝望的凤天启,她不由得抓住他的双肩,“多少年都这样过来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陛下不必安慰臣弟了;”凤天启僵硬的站着,他微笑着,似乎在说着无关要紧的事情,“陛下可知,方才臣弟休息之时,梦到了什么?臣弟梦到不过半年之后,便已西去,然后公主守着偌大的勤王府,过完了下半辈子。”
凤非昔不禁有些哽咽,“不会的……”
“陛下,臣弟有一事相求。”凤天启打断了凤非昔的话,他双膝一曲,跪了下来,“臣弟望死后能对公主多有照顾,若是公主有心仪之人,还请陛下主持让公主改嫁,公主尚且年轻,不该孤独终老。”
“你起来,你先起来。”凤非昔红了眼,这可是她最亲的弟弟,她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向来疼惜至极。
“陛下,还请让臣弟说完。”凤天启执意跪倒在地,不肯起来,“臣弟还有一事相求,还请陛下日后能够朝前看,逝者已逝,陛下若是能重获幸福,才是王夫最大的期望,日后臣弟与王夫相见,才敢道一句,无愧陛下的爱护之心。”
“凤天启,给我起来!”凤非昔发怒把凤天启从地上揪起,红着眼睛道:“你怎么可以在此时就交代后事?可问过我同意了吗?”
“咳咳……”
凤天启一阵咳嗽,凤非昔只好放开了他,只是依旧是愤怒不已。
“只是看到公主之后,有感而发罢了。”凤天启垂下眼睑,不见刚才凄然绝望的神色,他镇定自若的微笑着,“陛下放心,臣弟没事的。”
凤非昔冷哼一声,“若是不想要勤王妃孤独终老,你就该好好活着。”
凤天启笑道:“臣弟知道了。”
仿佛刚才跪下之人并不是他,而他也从来没有露出凄迷的神色那般,恍若错觉,凤非昔有一瞬间的迷茫,又听得凤天启道:“只是臣弟之话,还请陛下好好琢磨。”
“哼,你管得倒宽。”凤非昔扬起手轻拍了一下凤天启的头,就像小时候那般。
凤天启但笑不语,他看着际古桦受伤的左腿,道:“刚才覃太医说,公主只要多加休养,那腿并无大碍。”
凤非昔看着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的小腿,道:“这恐怕没有两三个月,无法下床吧?”
“嗯,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公主此次伤着,至少要三个月才能痊愈。”凤天启双手拢进袖子之中,道:“覃太医还说,只要不再发热,明日便会醒来。”
“如此甚好。”凤非昔颔首,此时听得小青在外道:“陛下,王爷,还请用膳。”
“走吧,与孤一起用膳。”凤非昔转身出去,凤天启跟在身后,问道:“陛下何时回宫?”
“待明日勤王妃醒后。”凤非昔脚步顿了顿,烛火在身后燃烧,看不清她神色,只觉得眼睛微眯有些危险,“孤要看看勤王妃对当晚之事可有印象。”
“这一次事情太过恶劣,臣弟希望能把幕后黑手查出来,不然臣弟愧对公主。”凤天启素来洒脱,此时也变得较真了起来。
“嗯,孤一定会的。”
好在当天晚上际古桦并没有发热状态,小青守候了一个晚上,待得第二日清晨之时,际古桦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慢慢的适应了这一切,她才转头,便看见小青坐在自己旁边打瞌睡,际古桦从心底松了一口气,同时又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回来了啊……
若不是能感觉到小腿还在发疼而浑身无力,际古桦更以为那些事情都是一个梦,一个惊险而又……旖旎的梦。
是的,旖旎。
际古桦恍惚之间,回想着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跌下悬崖,晕倒洞中,凤非昔到来,细心呵护,再把自己安全带回来。
不可抑制的想到她以口渡水,那一幕,现在想来还有些不真实,若不是无法抬起手来,她断然会想摸摸自己的唇。
际古桦思绪有些混乱,身体本来就虚弱得很,不禁一阵头晕目眩,再也不敢乱想,她张唇,轻声叫道:“小青……”
张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喉咙痛得可怕,就像被火烧伤了一般,带得有些反胃,令她想吐。
小青一惊,似乎听到了际古桦的声音,她连忙看过去,发现际古桦已经醒了,惊喜的叫了出来,“公主您醒了!”
际古桦张了张唇,小青反应过来了,立刻跑了出去大声叫道:“公主醒了!”说罢她就跑去厨房去接茶水。
际古桦哭笑不得,看着小青就此离去,她又有些疲惫的想要闭上眼睛,而此时听到凤天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主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