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别无其他。
江泽自嘲地笑了笑。
就当那是梦吧,一场让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的梦吧。
自社r.ì回来已过了一个多星期,天气一r.ì比一r.ì暖和,夜市的晚间生意也越来越好。
“哎,小江,咋从你回来就一直没见着小风啊。”趁着客人少得以偷闲的空子,林大嫂忍不住问道,“还在乡下呢?”
江泽搅拌面糊的动作顿了一下,旋即漫不经心地回道:“嗯,应该不会来了。”
他抿了抿唇,好让嘴角不要露出丝毫苦涩的破绽,而心底却不争气地涌上一股苦涩的洪流。江泽闭上眼,等待那阵苦涩自行退潮,却不料愈来愈浓。
那是江如风y-in魂不散,尚且残留在自己身体深处的情感。江泽这样安慰着自己。
林大嫂见江泽这副不愿提及的模样便没再多问,打从乡下回来,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比初来夜市时还要沉闷,除了应对客人必要的回话,他一整天都不愿意多说一句。
晚上十点多钟,江泽便收了摊子。回去的路上,在十字路口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江淘淘。
江泽看见他,下意识想要绕过去,而江淘淘下一秒就站到了江泽的面前,用一双充满怒意的眼睛瞪着他。
江淘淘的眼中除了显而易见的怒意还有如冰般的冷漠,倒是跟他哥哥有几分相似。江泽一想到那个人便浑身一震,立即迈开腿逃离般越过江淘淘。
“你真不是人。”身后传来青涩稚嫩却冷漠无比的声音。
江泽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向江淘淘,怒极反笑,这位货真价实的龙子怎么有资格说他不是人?到底谁才不是人?
“三哥等了你很久,”江淘淘攥紧拳头,似在为他的兄长打抱不平,“很久很久。”
江泽把手揣进衣兜以掩饰自己指尖的颤抖,故作毫不在意地说:“对你们来说,最没意义的不就是时间吗?”
江淘淘沉默地看向江泽,良久,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是人。”
“行行行,我不是,你是!”江泽怒气腾升,甩下这句话便大步走过马路。
讨人厌的臭小子。
回到家后江泽立即锁上门,背抵着冰凉的墙壁抽了根烟。若是嘲风还在,必定会悄无声息地出现,然后告诉他:“抽烟不好。”
不会了,他知道,在他说出分手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了。
江泽掐灭烟,拇指抵住太yá-ngx_u_e,走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头,任由冰凉的水浇到自己身上。
只有身上由冰水带来的微弱刺痛感才能提醒江泽自己现在真的是孤身一人了。没事,过去的那么多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要紧的。他想。
次r.ì醒来,江泽头痛欲裂,鼻子堵塞几乎喘不过气。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而眩晕感顷刻间吞噬了他。
江泽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手心传来不同寻常的灼热,他心里划过一丝欣喜,但很快被他掩盖过去。
在客厅转了几圈,江泽才略为失望地去了附近的诊所。他头晕得实在厉害,路上数次险些跌倒,原本一马平川的道路此刻也变得凹凸不平时起时伏。
“干什么了?”医生将眼镜推至鼻尖,不满地瞥向坐在对面脸色憔悴的人。
“……冷水澡。”
医生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他在病历单上开了吊针的药,头也不抬地说道:“年轻人别觉得体质好就随便糟蹋自己的身体,到老了有你受的。”
江泽一声不吭地接过病历单。
针尖扎进皮肤时有短暂且尖锐的疼痛,江泽深吸了一口气便没了感觉。
“药水凉,输进去可能有点疼,忍着点。”护士说。
江泽点了点头,身体放松地靠上椅背。
年轻人别觉得体质好就随便糟蹋自己的身体,到老了有你受的。那医生这么说。
没错,他是凡人,生命匆匆数十载,从出生到衰老对那个人而言不过瞬息之间。
他没有资本去糟蹋这本就短得可怜的生命。
坐在旁边的孩子嚷嚷着手疼,他父亲拿他没辙,站起来将药瓶揣进怀里,小孩乐得直笑,空闲的手不停地往嘴里塞着薯片。
江泽始终盯着诊所的玻璃门,似乎在期盼某个人的到来,但终究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江泽无比唾弃此刻的自己,贪恋嘲风给予的温暖,却又不甘作为江如风的影子,还对自己远不如江如风感到自卑,赌气一般说出分手,之后又……
不过这样也好,好让他认清自己自始至终都该是孤身一人的现实。
他想起在自己意识迷乱之际嘲风曾说过的那句话,世间本无情,一切因果皆缘。或许,他跟嘲风的缘止于此。
缘起是因,缘尽为果。
吊针打了一下午,期间江泽小睡了一会,醒来时旁边那个孩子已经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三十多岁浓妆艳抹却饱经风霜的沧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