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对着程子安倒是不避讳,直接皱了眉道:“太苦。”
程子安想了想昨晚的那碗药,没有再接这个话茬。她已经走到床边了,便直接将手里的碗递给楚翊看:“陛下昨日几乎不曾用膳,墨姐姐说你今早应该会醒,我就让人弄了些粥来,让你养养胃。”
雪白的粥还冒着热气,带着淡淡的米香,滋味儿应当是不错的。不过楚翊看着那白粥却没什么胃口,皱了眉摇头道:“我不饿,不想吃。”
昨天一整天楚翊除了早膳用过,中午在战场上面临那样的血腥场面自然没什么胃口,晚膳就更不必说了,只在回来时被程子安灌过一碗姜汤,之后便在浴房里睡过去了。正要算起来,她昨天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到了这会儿还不觉得饿,也只能是因为病了。
程子安有些心疼,但看着生病后似乎整个人都娇气起来的楚翊也有些无奈。她眉梢微挑,说道:“太医们开的药还在熬着呢,陛下不吃粥莫非是急着想喝药了?”
“……”这样的威胁,少年你是真把朕当孩子吓唬了吗?!
似是从楚翊的眼中看到了鄙夷,没怎么照顾过病人的程子安有些无措的干咳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的讲道理:“陛下,你这样可不对。不吃饭不喝药,病是好不了的。你御驾亲征从京城千里迢迢而来,可不是为了来养病的,而且如今外面还有那么多将士等着见你呢。”
楚翊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程子安喜欢褚京墨喜欢了那么久,褚京墨这个当事人却毫不知情。因为程子安这个人太正经了,半点情趣也没有!
生病后想顺便撒个娇,借机拉近距离的楚翊已经不想说话了,可任由气氛沉默下来似乎会变得更加尴尬。她无奈,只好对着程子安直白的说道:“喂我吃。”
程子安端着粥碗愣了一下,似乎终于明白了些什么。想起自己之前那一本正经的劝说,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放下粥碗将楚翊扶着半坐起来,然后靠在了自己的怀里,却因为之前的尴尬都不敢和楚翊的视线对上,只微垂着目光端起粥碗小心的舀了粥去喂楚翊吃。
楚翊吃得没滋没味儿的,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和自己预料的偏离了太多。
说好的撒娇呢?说好的勾搭呢?说好的借着生病虚弱拉近两人的距离呢?!怎么闹到最后程子安连正眼都不看她了?明明她也没说什么啊!
一个人专心喂,一个人专心吃,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期间什么事也没发生。之后就像程子安之前说的那样,太医给开的药也很快熬好送来了。这回程子安倒是很自觉,她依然抱着楚翊靠在自己怀里,然后拿着汤勺就准备像之前喂粥那样给楚翊喂药……
“……”少年你是不是傻啊?!这又不是糖水,这苦得跟什么似得药还要一口一口的喂,是嫌受折磨的过程还不够长,所以要慢慢品尝吗?!
楚翊几乎已经放弃借机与程子安亲近了,她自己抬手夺过药碗之后,就一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就被那苦涩的滋味儿弄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程子安的声音晚了半刻响起:“陛下,你如果觉得太苦的话,我有准备蜜饯……”
话未说完,有温热的唇贴了上来,带着苦涩的滋味儿。
在程子安的唇舌间扫荡了一圈儿,确定将那药汁的苦涩传递过去后,楚翊退开了些,说了句:“共苦。”接着顺着程子安之前的动作,伸手入她怀里掏出了一小包蜜饯,打开取出一块塞进对方嘴里,自己再倾覆而上,将那蜜饯分了一半来,然后再退开笑眯眯的说了句:“同甘。”
程子安的脸都红透了,可是看着楚翊那笑眯眯的模样,却又拿她半点办法也没有。末了叹了口气,手指磨蹭着空药碗的碗沿说道:“陛下开心就好。”
楚翊就喜欢程子安这种明明害羞得不行,却因为宠着她而无可奈何的模样,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调戏!想着昨晚的事,楚翊老实的靠回了程子安的怀里,一仰头看见对方白皙精致的下巴,便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然后说道:“子安别总叫我陛下了,你不是喜欢叫我‘阿楚’吗?”
程子安闻言一怔,随即便也想起了昨晚的事,顿时有些窘迫的问道:“陛下你……听到了?!”
楚翊一本正经的点头,反正小黑听到的也是她听到的:“自然听到了。”说完又强调了一回:“你如果喜欢,私底下叫我阿楚便是。”
程子安更窘迫了,却不是因为这个称呼。此时此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陛下听到了,她当时根本没睡着,她知道我给她洗澡了,她会不会把我当登徒子啊?!
然而如果真有登徒子存在的话,这个身份显然更适合楚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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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翊的病症来势汹汹,但好起来似乎也不慢。只是一夜的高热而已,第二天烧退了,稍事休息一下,除了身体还有些虚软之外,楚翊看着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下午时,祁阳派了人来请楚翊去军营,楚翊也没有推脱,就那样带着程子安去了。
龙体违和的事自然算是机密,尤其是在如今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方,哪怕是为了不影响军心,这事儿也不能传出去,所以就连祁阳也不知道楚翊昨晚病了一场。不过楚翊今天再去军营时,已没再穿昨天那副看上去威风凛凛的盔甲,反倒裹上了暖和厚实的白狐皮裘,看着富贵极了。
这样的装扮走在军营中显然充满了违和感,楚翊裹着皮裘踏进主帐时,早在里面等候的将军们都是一愣,回神后才赶忙恭敬行礼。
昨日一战,楚燕两军此前的僵局便算是彻底的打破了。楚军虽然依旧没能占据上风,但也不再处于往日那样绝对的劣势了,于是今日主帐中商议的自然是对于今后战局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