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对远道而来的客人不欢迎吗?”郑娴看着她说。
怡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不,不是,哦,您请坐!”
郑娴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而后看向怡安。
此时,怡安站在地上,却是有些无措。
“我去给您煮茶!”她忽然说道。
“不用了,”郑娴叫住她,“这壶里不是有茶水吗?”
“那您喝这凉茶习惯吗?”
“没事的。”
怡安就把瓷壶中的茶水倒了一盅,放到郑娴面前,她自己坐到另一边后,说:
“没有想到,还会再见到您。”
“现在中原战事渐渐平息,时局有所稳定,我回来看看你也是很方便的。”
“您是怎么找到这的?”
“听闻你随你姑母回到她家乡,办起了缫丝作坊,我听着就赶来了,看来我们之间有生意可做了。”
见郑娴答非所问,怡安也不去穷究,说道:
“您说笑了,怎么就只有你一人?”
“我让玉凤飞虎他们在前面等着。”
“噢,那您们现在住在哪里?”
“城中客栈。”
“您何时回的中原?”怡安又问。
“三个月了。”
“噢。”
怡安不再问了,低着头,手里摩挲着白布围裙的裙带,房间里安静无声。
“哦!您饿了吧?我去给您拿点心……”
怡安忽然想到似的说道,在她转头时她看到郑娴正侧过头来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目光一怔,随即又低了眉头,伸手搔了搔头发。
“怡安,上次走之前你说的话,我后来一直在思考。”郑娴继续面朝着她这边说道。
“啊?……啊,我那是一时无知才说了那些话,您别往心里去。我受了您那么多恩惠,却在您临别之时,出口不逊,也没有好好送您,可见我这个乡下女子的粗疏了!”怡安抱着歉意说。
郑娴深有感触地说道:
“你说的没有错,因为你的那些话,我才对自己有了更深的认识,原来以前的我是那样的人,是你的话点醒了我。”
怡安看着她:
“所以,您特意到这儿找我是?”
郑娴从坐椅上起身,转到怡安面前来,怡安见了也忙站了起来。郑娴趋近怡安,说道:
“希望,我来得还不算晚吧?”
听到郑娴的话,怡安热泪盈眶了,她激动得望着她,良久才说:
“没有!……”
午后的天气温和晴朗,院内宁静无声,高大的梧桐树展开枝叶高高向着天空,地面上树影婆娑,周围茵茵花草正在开放。
树下一张竹榻上,一个女子正抱书而眠,她睡容安详,丝毫没有感觉到阳光在慢慢移了步,照到她身上。
怡安缓步近前,端详榻上之人片刻,轻轻地把一件长衫盖到她身上,她自己落身坐到了榻侧的圆凳上,手执圆扇,为其遮蔽照到脸上的阳光。
少时,榻上之人醒转,抬眼看向执扇之人,温柔笑容浮上眉梢。斯人抬身坐起,拉伊人坐身前,视而不语。伊人娇羞,避其目光,拿过矮几上茶水给斯人喝,斯人笑而接过,细细品饮。
玉凤从院门外进来,看见这边,脚步踌躇,欲要退去。斯人瞥见,叫道:
“玉凤,有事吗?”
玉凤走到跟前,把一信笺交给郑娴说:
“主人,这是刘晏刘大人的紧急信笺。”
郑娴接过去启封读信,读罢,表情严肃。
“怎么了?”怡安问。
“两湖之地洪水暴涨,淹毁房田,十几万人受灾!”
郑娴把信笺交给怡安。怡安阅罢,说:
“洪水无情,十几万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刘大人希望你出资救民,你打算怎么办?”
“人祸还未停息,又降天灾,这乱世!”
郑娴口中说着,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后,对玉凤说:
“玉凤,你马上从银库拿出六百万两白银,用这些从各处筹齐米粮,然后再联系刘大人,运往灾区。”
“是。”
“玉凤姐,等一等。”怡安说道。
玉凤站住。
“还需要母牛绵布和药材。”
玉凤看着怡安微微一笑,说:
“好,知道了。”
“那你再多支上一百万两。”郑娴补充道。
“是。”玉凤答应一声离去。
“怡安,你备好两套男装。”郑娴说。
“男装?你要亲自去?”
“这次事情紧急繁杂,穿上男装行事会方便许多,我们明早就动身。”
“好,我现在去准备。”
郑娴也站起身,说:
“我去给刘大人写信,让他做好接应。”
众人又忙碌起来,第二天早上,郑娴和怡安她们坐车出发,又踏上了新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