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茗茜的声音,阿山注视着茗茜的视线渐渐变得落寞而复杂,“我也不知道那是个怎样的世界,只知道他们大约很强大,拥有很多在常人眼中可被尊为神的特殊能力,但却很残酷。”
阿山神情悲戚,抑制不住地眉宇颤动,满是褶皱的脸凝成一团,有些压抑的骇人。
“她的出现,带给了我们幸运,更多的却是灾难。过去,扎厄并不是如今天这般难以让人类生活的地方,自从那场灾难过后,扎厄,似乎就变成了即将载入史书的古地。”
“灾难?”茗茜拉着朗月的手,另一只手顺过一只小马扎,坐到阿山身边,如往常听她讲故事般,遇到感兴趣或是不理解的地方就提问:“是...什么样的灾难?”
阿山满是褶皱的脸塌了下来,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疲惫道:“我并没有亲眼看到那场灾难的发生,只知道事后,扎厄就变成了毒虫遍地、草木变异、让人的生存变得无比艰难的人间地狱。”
茗茜转了转眼珠,迟疑地问道:“那,那个‘那个世界’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阿山的神情蓦地悲凉:“她被一个灰色头发的人抓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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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身世起疑点
“灰色头发......”茗茜迟疑地眯了眯眼,有种难以捕捉真切的感觉。
“他似乎非常强大,像是我们所畏惧的寒冬之神,将我们的亲人冻死在归家的旅途中。他的到来,不仅为扎厄,也为其他两国带去了长达四年的连绵雪天。”
茗茜智商瞬间掉线,“雪......雪女?!”
阿山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他们的外表都非常的出众,雌雄莫辩,那段记忆虽刻骨铭心,却也已经太遥远,我亦记不太清。”
茗茜紧蹙着眉头,心中一堆疑问,却不知该从何提起,只好转移话题,“那,你说囚子林中的那个巫女也是‘那个世界’的人,何出此言?”
“我见过那个巫女,她的发色与那个灰发人的极为相近,包括他们身上所着的服饰,都有着极为相通的气息,只是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巫女。”阿山谈起巫女,似乎也带着丝丝怜悯。
“还不是巫女?”茗茜觉得疑惑,脱口而出道:“巫女,不都是天生培养的吗?”
话毕,她自己也惊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自信这么肯定。
阿山继续摇着头,声线中透着浓浓的疲惫,却仍旧坚持要把故事传达完毕,“我也不清楚,我最后一次见她,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她还是御前的执笔女官,没有想到,她竟然也是从‘那个世界’来的人,不然,也不会成为祭祀囚子林的巫女。”
茗茜忽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问阿山方才为何说她去找巫女就是自投罗网的话,总觉得会接触到些不好的事情。
但阿山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她告诉茗茜:“茗茜,其实,你给我的感觉,很像她。”
“她?”
茗茜觉得,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她都逃不过“大众脸”的命运。
走在大街上都能被某个人拉着小伙伴自认为悄咪咪地指着她嘀咕道:“唉那个女生长得好像我表妹耶!”
以及走在路上会被调皮的小男孩冲出来抱住腿,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冲她笑,茗茜那个惶恐惊悚啊,完后人家长跑出来训了小男孩一顿,转头瞧见她的模样,一愣,转而笑开了,乐呵呵道:“不好意思啊,这孩子可能是把你认成他小姑姑了。”
转身还意犹未尽地嘀咕:“啧,长得真像。”
茗茜:“......”怪我咯,不对,怪我爸妈咯。
阿山神色一凛,一遣疲态,浑浊的眼睛幽幽地逼视着茗茜的双眼,“我虽然记不得她的模样了,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望着我们的眼神。”
茗茜想到在现世中的事,内心里正消遣着自己,听到阿山幽幽的语调,登时灵台清明,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动了下脚步,竟不敢直视阿山的眼睛,顺着她的话从善如流道:“眼神?什么样的眼神?”
“看死物一样的眼神,慈悲又冷漠。”
一瞬间的恍惚,茗茜感到那种感觉又来了。全身无法动弹,血液也即将凝固似的感到每一寸肌肉都痛苦地被压缩,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像躲在魔鬼的肚子里捉迷藏,只有一对眼珠子仿佛要挣脱眼眶般执拗的转动着。
余光瞥见一个手持画风突兀的洋粉色大伞、气质华贵的古装女人缓缓自她的身侧擦肩而过。她行走得很慢,缓缓地,缓缓地,高雅而矜贵,茗茜能看清她一身奢华靡丽的玫红长裙曳地摇摆,海藻般浓密蜿蜒的黝黑长发,以及匆匆一瞥间她淡淡的嘴角。
茗茜看得很入神,但其实她什么都没有思考,只是专注地望着,远远地望着,直到她成为一个模糊的背影,看到她扔掉了手中看着似乎很笨重华丽的大伞,躬下身伸出双手......
——彻底湮灭了身影。
失神竟只是瞬息之间,待到眼前的白雾晕散,自然的天光照进瞳孔,失落扩张的瞳孔骤然缩成合适的大小,茗茜怔怔地望着阿山难以揣摩的神色,嗫喏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
阿山迟迟没有出声回复,良久才卸下强势的气势,阖眼低语:“老了,记不清了,这个认知伴随了我一生,以后也会带进坟墓里吧。”
茗茜抬眼偷偷望了她好几次,终是迟疑地提出了疑问:“我,真的,有那么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