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好呀!”锦儿也高兴地拍手道,“咱们是俞伯牙遇到钟子期了!”
两个人手拉着手、眼对着眼,笑得春花烂漫。
秦音离一直站在云青青身侧,他细心地观察到云青青从进这个小院子开始脸色异常发白、额上密密层层都是薄汗,便轻声问道:“云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云青青用力咬了一记嘴唇,让自己勉强看上去有一些血色,然后挤出一丝笑容道:“还好,可能是太累了。谢谢秦少侠关心!”
秦音离脸上透出一丝羞赧,道:“不用客气。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请告诉秦某人。”
云青青点点头,眼神却一直系在墨冥无身上。秦音离看到后笑意骤减,眸色暗淡下去。梵童子跟虚妄和尚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快速移开了视线。
梵童子伸手拦住了被锦儿拉着快要步入禅堂的夏幼薇,夏幼薇一愣看向他,他撇嘴一笑道:“幼薇妹子,天色不早了,你大师姐还得下山换药呢,不如你们约下次吧?”
墨冥无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刻锦儿眼中一闪即逝的狠戾。
夏幼薇向身后的云青青望去,见大师姐确实是脸色惨白,便撅着嘴道:“好吧。锦儿,对不起咯,我们赶着下山呢!只好下次来听你弹了。你家住哪里啊?我去找你玩啊!”
锦儿依然笑盈盈地看着她,说道:“好啊!我家就在这钟山脚下,明日我派马车来接你们。”
夏幼薇马上同意:“那敢情好!我们住在金陵城的飞鸿客栈。那我们就上门去拜访?”
“明天见!夏姐姐!”
“明天见!锦儿!”
众人转身离去,墨冥无临走前对上了女童那一双黑黝黝的瞳孔,幽深得仿佛是个无底洞。她笑起来的时候,圆圆的大眼睛弯成两道新月,一副俏皮可爱的模样,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临近天黑,众人回到了金陵城的飞鸿客栈,各自回房休息调养。
梵童子CaoCao沐浴更衣后提着一壶酒又来到了天字二号房门口。正要敲门,入眼就是贴在门上的一张白纸,上面明明白白用墨水写着“梵童子与女子不得入内”几个字,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哇啦哇啦叫起来:“卧槽!墨冥无你这混蛋怎么干脆不写梵童子与狗不得入内啊!敢侮辱我这尊大佛……”
梵童子在门口哇啦哇啦嚷嚷了半天,屋内居然一丁点反响都没有。住在不远处的几人也没探出头来看热闹。他叫了一声“虚妄!”,一个飞身跃起,从二楼飘落在地上,在金陵城飞檐走壁,寻到了金陵城高高的城墙,立在城墙上吹奏玉箫。
只听一阵哗啦啦扑棱声,小青鸟诏兰从遥远的天边飞来稳稳地停在了他右肩上。他用舌尖抵住下牙龈,收起上下唇,吹了两声口哨,小青鸟诏兰又展开双翅呼啦啦直线飞上天空。
夜幕渐渐笼罩在金陵城上空,圆圆的皓月在乌云后面露出半张脸若隐若现,带着一层柔媚的绯色。
梵童子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金陵城。
金陵城南一片热闹。那一日是立夏。
百姓们大多数穿着朱红色薄衫,牵着用朱红色棉布锦帛装饰的车马,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接踵而至,为的是参加一年一度祭祀农作物祖师爷炎帝与火神祝融的仪式。大街小巷店铺林立,街道两旁篝灯交错。夜铺高悬着帐子,卖着香喷喷的糕点果品。
小贩手提肩挑货物吆喝着沿街串巷叫卖,做糖人的师傅吹着欢快的箫声吸引小孩子,酒楼歌舞升平琵琶笙歌。孩子们脖颈儿挂着编织网袋套着的鸭蛋鹅蛋,三五成群嘻嘻哈哈。
梵童子着一身蓝色孔雀翎花纹罗衫,额头系着藏青色绸带,孔雀羽翎坠子挂在左耳上晃动。古铜色皮肤、立体的五官、华丽夸张的服饰引得路人频频回首观望。他撇嘴一笑,一脸得瑟傲慢,享受着各种男子惊奇艳羡、女子羞□□慕的眼神。
他在临近贡院街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粥铺坐下,品尝金陵城里用赤豆、黄豆、黑豆、青豆、绿豆伴着糯米煮成的立夏粥。一边打量着热闹非凡的贡院街上路过的行人,一边向小二哥打听金陵城人立夏的习俗。
小二哥也是个喜欢侃的,将擦桌子的抹布往肩上一甩便说道起来:“咱金陵城啊,立夏这天得尝三鲜。这三鲜呢,有‘地三鲜’、‘树三鲜’、‘水三鲜’。地三鲜说的是,蚕豆、苋菜、黄瓜,树三鲜说的是樱桃、枇杷、杏子,水三鲜说的是河虾、河豚、黄鱼。金陵人每逢立夏烹煮新休,这亲戚邻里之间呢,要互相敬茶、馈赠,叫‘立夏吃七家茶’。各家酒店立夏这天对进店的老顾客奉送酒酿、烧酒,不取分文,把立夏叫做‘馈节’。”
他正听得入神,忽闻一阵尖叫,只见贡院街街头堵得水泄不通,文庙里的大成殿一片火光漫天烟雾滚滚,一个布衣妇人被几个和尚拦在庙外竭力哭喊着:“儿啊!我的儿啊!救命啊!快救救我的儿啊!!”
一听到“救命”两字,他浑身上下充满了精神气,在惊呆了的小二哥眼前一个飞身上了屋顶,踏着一排排屋脊快步流星,没几步身形就落到了贡院街的文庙内。透过熊熊火焰,一眼就看到了大成殿佛像的莲花座上趴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小男孩,大成殿里的熊熊火焰已经蔓延开来,佛像底座也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