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泫心里啐了一声。只用了些浅薄内力护住经脉,直截了当昏死过去。
等到夙泫醒转,内心暗骂这蒙恬真是做戏做全套。她失血过多,能喘气儿就是奇迹。现在动弹不得,又不知道被丢在哪儿了。
“哈,竟然是个活的。”一个年轻而明朗的男子声音冒了出来。
“我跟了蒙恬军队一路,他从咸阳出来,那家伙怎么会伤一妇人。嘿,这么重的伤,被丢在乱尸堆里居然没死。”男子捞起了奄奄一息的夙泫,运起轻功。
“你放心,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有神医,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保管能治好你。”
……她觉得自己可能不会被蒙恬捅死,反而被这个人吵死。
这个人真的好吵。
妾身姓虞
她再度从沉睡中醒来,并没有睁眼,听见一个男子清冽的声音,似乎是对她的到来有所不满。
“你带回来这个人做什么?”
“小高,她是被秦军害成这样的,于情于理我们都该伸出援手。”
“盗跖。”
男子声音虽然听着还是这么冷清,可她莫名觉得这个小高,对着那个被称作盗跖的男子有些冲,“她身份不明。”
也许是对自己这个外来者冲。
“我当时也没想这么,那时候她是被秦军一杆枪挑着丢那儿。”
等等,盗跖?
墨家统领之一,轻功卓绝,号称“盗王之王”,那么这个小高,应该就是高渐离无误了。
她内心不满自己这么久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的身份。就当是自己伤重,让脑袋也慢半拍。不过还是舒了口气。
不管是误打误撞,还是如何,她已经达到了第一个目的。接近墨家的人。
“我们在这边办完事,要赶回去机关城,你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这里!……”
夙泫醒来的时候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使自己从面上看来还是处于昏迷状态。
盗跖和高渐离为何会在这里,这里离咸阳不算远,他们说来办事,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墨家的两位统领出马。
向来听闻墨家雪女、高渐离形影不离,如今高渐离在这里,雪女又是去了哪儿?
假意咳嗽几声,夙泫装作自己刚醒的模样,想开口说话,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嘿,姑娘你终于醒了!”先前盗跖被高渐离的几句话,越想越觉得自己做法欠妥当。
而他在看到夙泫醒了之后,又觉得高渐离过于小心了。
“听盗跖说你被秦军追杀。你是什么人?为何会被秦盯上。”
夙泫张了张嘴,开口也出不了声音。盗跖心下了然,倒了杯水递在夙泫嘴边。
这高渐离身为一个爱乐之人,怎么也没有怜香惜玉之心。还不如盗跖这盗贼。
高渐离先前并没有仔细看过床榻上被盗跖带回来的人。现在人醒了,他瞧着这个女人,觉得有些眼熟。
“高先生,妾身姓虞。”
他想起了数年前在亭子下的女子,那天是雨天,他同阿雪在那里避雨。
那个少女也是这么说,说她姓虞。
那个少女穿着红衣,眼神张扬,哪儿是眼下这女人的狼狈能比——奄奄一息,被盗跖抱进来,叫着阿雪给人处理伤口,上了药。
腰处有一道伤口,临近心口也有一道。不论哪一处都能让普通人死掉。偏偏腰处避开了肺腑,也避开了心脏。吊着一口气,撑到现在居然让她清醒过来。
“原来是虞姑娘。”高渐离内心疑惑更甚,语气却是客气了起来。
“咦??你们认识??”反而盗跖摸不着头脑,自己还想着之后怎么劝高渐离留下这个姑娘,好歹等人伤好再走。怎么一转眼,两个人就是故友。
“多年前曾经见过一面,想不到高先生还记得我。”
一句带过盗跖的问题。夙泫想了一下那天雨天遇到他们,自己随口胡诌的事情,如何能圆过来才是真的。
忽然庆幸那天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yin -阳家也没有派人尾随自己。
“你……”高渐离有些难以启齿,毕竟问这些问题实在是过于私人。
“高先生有什么问题尽快问吧,怕是妾身身体难撑得久。”说完她还捂着心口咳嗽了两声,靠着床头脸色苍白。
“我记得你夫家姓虞,你丈夫在你过门不久就身故。你也并非咸阳人士,为何会被秦军这般……残害?”
盗跖作为一个旁人,听完这话更是对这女子心疼不已,啐了几声,唾弃那些连柔弱女子都不放过的秦军。
夙泫闻言,脸色更是白了几分,手捏紧被角,嗫嚅着:“妾身娘家本是在咸阳,出嫁后便随夫姓,怎知近来被娘家人召回去,非得……非得逼着我下嫁蒙大将军……”
高渐离和盗跖对视一眼,他们都是知道蒙恬一月前纳了一个女人做妾,还知道那个女人所做的不堪之事。却没想到是眼前这个被盗跖救回来的女人。
“并非二位所想……妾身只是无意听到将军与人商议些什么,被他发现,想灭口不留证据。”她叹口气,眼里尽是悲色,“也多亏墨家所救,可我却……却害得他……”
说到此处,夙泫掩面欲泣。
盗跖推搡着高渐离出了房门,两位墨家统领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你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开口的是盗跖,他虽然对夙泫深表同情。但是他又不是傻子。
摇摇头,高渐离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若都是真的,那便是我们墨家见死不救。若她撒谎,那就与我们无关。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