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有因为夙泫的话恼了。
毕竟他从来没有寄希望于高渐离一剑杀了盖聂。虽然在他看来这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过程仍旧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不愧是,我师兄的徒弟。”
他对着夙泫说道。
黑袍罩住了他的脸,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那么,我该谢谢夸奖?”
“应该的。”
一时哑然,她顶着一张男人的面孔,做不出别的表情。
只是,她又是脊背凉了下。提及已经逝去多年的人,常人心中难免有点寒意。
夙泫的寒意,来自于眼前的这个人,他和自己那位师父的关系。
而自己曾经弑师,不过她从未因此内疚,她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流沙和公输家的人已经在等了。”
“所以你着急把图纸送出去?”
她竟是不知道这人何时与流沙搭上线。
“我已经脱离- yin -阳家了。”
听起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但是在夙泫听来却不是这样。
“你……?”
她在犹豫,她不敢确定。
“东皇阁下给我机会,所以,等这件事结束,你就该遭到报复。”
“噢。”
她应着,笑了。
这样一来,反而她心里彻底没了压力。
倒不是说她如何冷血,也不是她不忧心他会如何报复自己。
只是这也算是她藏了许久的秘密。如此一来,见了光,她也好受了不少。
而且她也想不出有什么能报复到她的地方。
他没了在- yin -阳家的地位,沦为一个只能活在- yin -影里的人。谈何报复。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如此说道,一如既往地轻巧,像在同多年的老朋友谈心。
这件事夙泫搁在了后面,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是整个墨家,他说会在事情结束之后采取对付自己的手段,那她就信。
不为别的,因为这是东皇太一给他的唯一机会。在墨家这段时间,他不会暗自设下陷阱,不会对自己有所作为。
只要她没事,那最后,他就会有事。
心思难测
流沙的进攻,或者该是帝国的进攻。
比她想象中要早了许多。
不过月余,她察觉到了陆续侵入机关城的力量。而破城的撞槌已经在外蓄势以待。
以那种不齿手段让墨家内乱,再趁乱投入真正的杀招。
她喜欢这种有效率的手段。
夜尽天明,日当正,屠尽城。
鸩羽千夜。
而此时班大师对墨家机关城的- cao -纵已经快被公输老头瓦解。
还有机关城内的对峙。
屠城的剧毒已经发作,破城槌也已经破门而入。
纵与横之间开始对决,霸道机关术也在一点点蚕食这座声称牢不可破的城。
赤练发出的剧毒,很成功的让人对她产生恶感,没人会把她看作是一位美人。这是一条袭人咽喉,让人丧命的毒蛇。
毒蛇的主人更是个可怖的人。
这条毒蛇此时环绕着那位手持鲨齿的男人,男人指使她出去,因为墨家的统领们此时在流沙面前。
而这个叫做卫庄的男人,破了机关城城门,伤了墨家要保护的盖聂。派出他的手下,要在墨家的大本营里一一击溃这些不知所谓的人。
用来证明他是个合格的鬼谷传人。
她挑了个看得过眼的美人下口。
燕地的舞姬,秀美清丽。
一曲凌波飞燕,高雅灵动。却给了致命的一击。
毒蛇虽是重伤而返,雪女却心有余悸,她中了赤练的火魅术,而对方留了时间让自己缓过神。
这是什么意思?
是她身前那个男人的授意,还是她自作主张。
所料未及,城外的夙泫看到了虞清言。
原来- yin -阳家派来接应的人是月神,还有虞清言。
从未想过能如此之快的见到这个小姑娘,而且是在- yin -阳家之外的地方。
“你与少司命在此处伏击诸子百家的人。”
也一同来了的月神吩咐道。转念之间不见踪影。
然后她知道了,所谓接任的少司命便是虞清言。而她又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因为她在此前才知晓她师父的师兄一直以来都是以女子身份对外示人。
并且在- yin -阳家与人来往极少。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应当。
她看着清言长大,- yin -阳术的天分甚高,况且清言修习的木系- yin -阳术失传已久。即便还年少,也担得起少司命这一职。
“墨家那个盗贼逃出来给这些大人物们传递消息。”
她对盗跖印象算不得好,言语之间也不客气。
三言两语,简单给虞清言解释了先前机关城的情况。墨家从内已经崩溃。
此时墨家巨子偕同道家,儒家的人赶往机关城。
她们需要做的仅仅是阻拦。
“明白了吗?”
却见清言只是点点头,不似往常那样乖巧地应她的话。
她也没再说什么,开始布署身后秦兵。
清言的目光倒是没有移开过。只是已经是大司命,任务繁多的她很少有时间去注意她身后的小女孩。
已经习惯了待在她身后,现在让自己独自行动,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
自己又还需要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