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山靠着过道的墙壁,仿佛站不直一般。
田湉看惯了安修戎的姿态,觉得骆山就像扶不起的一滩血肉,只有那眼神是狠厉的,随时都能- she -出一把剑来。
“他们是兄妹。”田湉说,“妹妹以为哥哥已经死了,在遗弃地游荡了三年,今年才进的城。”
“嗯。”骆山随意地应了一声。
“妹妹前些天无意看到了哥哥,于是轰了一栋楼,还闯了军政大厅,就是想见到他。”
“嗯。”
“修戎带我来了这里,我相信我们不是敌对的关系,所以我希望这件事能有个圆满的结局。”
这下骆山没有应声,只是看着她。
那股让田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来了,她有些烦闷地原地踱了两步,最后站定到骆山面前,仰头道:“骆将军,我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你见过我吗?”骆山问。
在田湉的脑海中,有可能算得上见过骆山的,只有前世那次与魑魅交手的记忆。但现在一切都洗牌重来了,她能够确定,她这一世,的确是第一次见骆山。
但还有一种可能- xing -……
于是,为了保险起见,田湉回答道:“我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你,如果你曾经是其他的样子,那我无法确定。”
然后,她感受到骆山笑了。
但不是开心的笑,骆山笑得垂下头,然后慢慢佝偻了背。
高大的身躯就这么在她面前蜷起来,明明还是阎罗一般的气息,却还是让田湉感觉到悲伤。
许久之后,骆山抬头看向她,仍是屈着背的姿势,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我有其他的样子,但你看不到了。不过我可以说来给你听,你听多少我的故事,我就让你的朋友见多久她的哥哥。”
田湉怔了怔,正要说话,看到骆山背后安修戎大步走来。
她担心安修戎是否受了伤,于是越过骆山,立马迎了上去。
安修戎鬓角的发丝有点乱,制服下摆少了一大块布料,显得有些狼狈。
不过她神态从容,在田湉走过来时便顺势拉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时,轻轻捏了两下。
宽慰的意思,我没事。
田湉将她上上下下瞄了一圈,确定她确实没有新增的伤口之后,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再回到骆山面前时,便变成了手牵着手,肩挨着肩,极其般配的两个人。
骆山停止了她与田湉说话时一直弯着的背,还是微微靠在墙壁上,姿态却冷硬多了。
“骆将军,机关程序修改的不错,不过有两处bug太明显了。”安修戎打开通讯器光屏,田湉看到一张复杂的蓝色图纸上圈出了几处红点。
接下来是专业交流,田湉听不太懂,只看着安修戎认真的样子,心生崇拜。
安修戎要用左手点光屏的时候,也不会松开田湉的手,就这样拽着她的手,用她的指尖触摸上热感光屏。
安修戎在身边,还是一个气势勃勃要宣扬自己主权的安修戎,田湉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大半,等再感受到骆山的目光时,是骆山叫了她的名字。
“田湉对机关程序的设计有研究吗?”
两人都没想到骆山会有这么一问,田湉诚实回答道:“完全不懂。”
“那你擅长什么?”
“我呀,”田湉笑着道,“我擅长逗人开心。”
安修戎唇角弯起来,田湉指着她:“喏,你看,让她笑多不容易啊,这就是我最大的本事了。”
骆山眸色复杂,田湉直观地感受到了她的无语。
倒不是她傻了吧唧地不知道在魑魅将军前应该说些大气的话,是骆山的行为太诡异了,谁没事要拉着别人家的媳妇讲自己过去的故事?
往自恋了说这是对她有意思,往正事上谈,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目的。
于是田湉插科打诨,将自己的娇俏嘚瑟展现了个淋漓尽致。就是要告诉骆山:姑娘我啥本事都没有,啥作用也都不会起,就安修戎的一个傻子老婆,你别想着利用我了。
安修戎倒是很喜欢她这样的状态,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田湉凑过去脑袋蹭蹭她的肩,将这碗狗粮洒得更实在一些。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是通讯器的提示音结束了这尴尬的氛围,古薇拨过来的通话请求,田湉走远了两步,接通通话。
古薇的声音哑哑的,显然刚才那场大哭持续了很久:“田湉,他是,是我哥哥,我求你,求你把他带出来。”
“他怎么说的?”田湉压低声音问。
“他不能说话,”古薇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开始哽咽,“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说他想我。田湉……”
往后大概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哭声压在胸腔里,再从通讯器传出时,都是无声的悲痛。
“古薇,古薇,”田湉叫着她的名字,“没事了,不要哭。他在这里很安全,这里不是个坏地方。我和安修戎正在跟他们的管理交涉,你很快就能见到哥哥了。”
古薇哽咽着断了通讯。
田湉转身走到安修戎身边,道:“骆将军,我饿了,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吗?”
“多长时间?”骆山问。
“起码,”田湉看了眼安修戎,“过了今晚。”
骆山不再看她,笑着对安修戎道:“我这里是新婚旅游景点了吗?”
“不,”安修戎认真回答道,“这里是人类最不可摧毁的堡垒。”
骆山呵呵地笑了两声,音色沙哑难听。
“饭你知道在哪里解决,今晚你们睡A102。”
安修戎顿了顿,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