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方艾拉住云冉朝着反方向拔足狂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头野狼甩开青蛙急速追来,在后面穷追不舍。两条腿的哪里有四条腿跑得快,再加上方艾和云冉对地形不熟悉,渐渐地体力不支,跑得越来越慢,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不远处有个小山洞,目测只能够容纳一个成年人。恐怖的狼叫近在咫尺,头顶仿佛悬挂着一把死神的镰刀,方艾此时已是精疲力竭,却还是咬牙冲刺几步,将云冉塞进山洞里。
“不,不要……放我出去!”云冉似乎猜到了她的打算,挣扎着推拒起来。
方艾根本来不及回答,身后的野狼狂叫一声,发了疯般冲上来,死亡的风声呼啸而过,她不顾一切地抱紧云冉,死死地堵住洞口。
云冉浑身颤抖,手脚发软,她力气本该比方艾大,然而方艾简直爆发了潜能,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推不开。
野狼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跳到方艾背上,伸出舌头对着方艾的脑袋就是一阵狂舔。远处响起口哨声,野狼耳朵动了动,兴高采烈地吐着舌头跑远了。
方艾等了半天没等到野狼咬她,正奇怪着就听见那头狼离开的动静,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看。
“它就这么走了?”
云冉眼眶红红的,推开她爬出来:“别说废话了,快走。”
身后又响起一道口哨声,野狼去而复返,欢快地围着一个男人的腿转来转去。那男人大约四十出头,高个子,手里提着一个老旧的布袋,里面装了半袋野生蘑菇,一开口就是浓重的地方口音:“别怕,这是我养的狗,不咬人。你们是来这里旅游的人?”
原来是头家养的狼,方艾浑身脱力一屁股坐到地上:“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要被吃掉。”
“哈哈,我家狼喜欢追着人跑,不认识它的第一次见到都会害怕。”男人豪爽地大笑,得知她们迷路了后,热心地把她们送到了山脚下。
紫罗藤之旅有惊无险,回酒店后两人轮流去洗澡。云冉放好洗澡水然后脱衣服,胳膊上有几处在深林里逃命时被树枝划开的伤口,不深,但是浸泡在水里很疼。
她盯着那伤痕出神,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山洞中的那一幕,面对死亡的威胁,方艾却紧紧地将她保护在身下。
那么坚定,那么无畏。
——
晚上两人围着张桌子打扑克牌,期间方艾明显心不在焉,不停地看手机上的时间。
在第四次方艾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机后,云冉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在想什么?”
这时天空中毫无征兆地炸开几朵五颜六色的烟花,最中间是颗巨大的桃心,桃心里面还有用红色烟花组成的数字“100”。酒店里的其他旅客听到动静纷纷跑出阳台,对着盛大的烟火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云冉手中的牌掉到了桌子上:“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对,惊喜不?今天是我们交往第一百天的纪念日。”方艾揽住她的腰,远处绚烂的烟花一朵朵绽放,火光映照着她们的脸,空气中充满了粉红泡泡。
她晃了晃云冉的手,暗含期待道:“快看我的眼睛。”
云冉看过去,方艾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的瞳仁中倒映着她的身影,那里面有什么深沉而厚重的感情呼之欲出,看得云冉心脏漏跳了一拍,不自觉放柔了声音:“你的眼睛怎么了?”
方艾笑起来,略微绷紧的嘴角有着不易察觉的羞涩:“里面有我爱的人。”
喜欢可以常常挂在嘴边,但爱这个字说出口却需要很大的勇气。方艾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拂过面颊,话里饱含的温度烫得云冉眼眶发红。
“我这些天想了很多,我知道你不开心,因为那个精神病患者导致你回忆起痛苦的过去。你失去了一个家,那我就给你创造一个。在我这里你可以不用委屈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半夜做恶梦了就抱着我睡,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就打我电话,我的肩膀随时都可以给你依靠。”
方艾在她额头印下一个不带任何情|欲气息的、小心而虔诚的吻:“我们同居吧,我来给你一个家。”
云冉抬起胳膊捂住眼,霎那间泪如泉涌,滚烫的眼泪源源不断地顺着指缝流到脸上:“方艾,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怎么会呢?你这么优秀这么可爱,我只喜欢你,别哭了……”方艾手忙脚乱地找来纸巾替她擦脸,然而眼泪实在是太多了,上一秒把泪痕擦干净,下一秒就会有新的眼泪滚落眼眶。
怎么会这样?方艾设想过无数种结果,唯独没有猜到云冉会是这种反应。她只好等云冉哭够了,才满怀愧疚地补救:“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逼你的,你不要想太多,不要有心理负担……对不起,同居的事是我太心急了,你就当我没问过好了。”
云冉却不说话,不停地摇头,过了一会她终于止住了眼泪:“要是有一天我让你伤心了怎么办?你还会喜欢我吗?”
“这还不简单,”方艾笑着亲了亲她的唇角,“要是你让我伤心了,那就罚你永生永世都只能和我在一起。”
云冉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如果这世上不存在大灰狼人种,又或者小红帽人种不曾被大灰狼人种当奴隶来欺压,那她的人生会不会变得更加幸福美满?
可惜这世上从来不存在如果。
该来的终究会来,要面对的困境一样都不会少,但只要有眼前这个人在身边,她就充满了勇气。
“好,我们同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