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黑夜无人的时分,在僻静无人的地方,慢慢的,张开双臂,前方,就是无边的黑暗,仿佛天地苍茫。
风这么急,冲入怀里像是要把人撕扯一般,脚下的黑暗也突然蠢蠢欲动,从不知名处伸出黑暗的手,缠住她的身躯,想把她拉入深渊。
只是她竟仿佛是痴了一般,只是默默凝望着,风吹着她此刻那么单薄而脆弱的身体,就像是,黑暗中盛开的百合花。
夜色,深深。
那莫名的寒,透入了身体的每一分肌肤,只有脑海,只有头脑中忽然炽热,那深深隐藏在深心里的柔情此刻突然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迸发开去,然后凝结成——
一张容颜。
“呛啷……”
一声锐响,在黑夜里突然响起,远远回荡开去。
天琊神剑出鞘,在黑暗里绽放出灿烂光芒。白色的身影随之腾起,在半空中接住天琊,凛冽的山风霍然席卷而上,伴着那白色身影,在望月台上,开始了美丽到不可一世的剑舞。
秋水如长天落下,化做无边银河,在纤纤素手中婉转腾挪,在黑夜里欢畅奔流。时而冲天,时而落地,时而化作银衣流光,眷恋那绝世容颜;时而又散做漫天繁星,闪闪发亮。
陆雪琪就在这望月台上,深深咬住了唇,闭上了眼,身子仿佛随风飘荡,如飘絮,如冷花,舞出了这世间凄美的身姿。
她化作白色浮光,用尽了所有气力,脸色那般苍白,仿佛还看到淡淡汗珠,可是她竟然还不停下,也许身体倦了,才能忘却所有!
所以她舞着,舞着,夜色里那道身影,幽幽而美丽……
“叮!”
轻轻的一声脆响,天琊神剑缓缓的从手中落了下来,那锋锐的剑锋根本无视坚硬的岩石,如刺雪一般,无声无息地刺进了石头之中。
灿烂而美丽的白色身影,渐渐低伏,黑暗悄悄涌上。
谁在黑暗中,低低喘息?
有水珠,轻轻滴下,落在石头上,许是疲累后的汗水?
她轻轻的喘息着,喘息着,然后慢慢的平静下来,目光抬起,却有淡淡的惘然。
不知何时,她舞到了望月台的后边,眼前是一片竹林,在她面前的,是纤细而温柔的泪竹。
淡淡微光下,一点一点的泪痕,像伤了心的女子。
她怔怔地看着,然后忽然笑了出来,无声地笑着,仿佛还带有几分苦涩,随之也不顾地上尘土,不顾身上洁白衣裳,背靠着泪竹,坐在了地上。
抬头,望天!
苍穹无垠……
夜风吹来,仿佛有淡淡熟悉的味道。
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原来疲累过后,那心中的容颜,却是更加深刻的。
往事,一点一滴,都似刻在了心头,再也抹不去了。
就像是那日在天帝宝库之外,她冲动地拉住她的手救她,根本忘了自己的危险,就那样一直拉着,是温暖的。
她仍然闭着眼睛,可是,嘴角却有淡淡的微笑出现。然后,想着,想着……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陆雪琪就更确定了自己的心,无论如何,以后再不会伤那人的心了。
道玄让她去焚香谷,她去了,虽然不喜欢李洵,特别是那件事过后,就越发对焚香谷厌恶,但是一想到那人一看见李洵就没了往常的理- xing -,陆雪琪勾了勾嘴角,心里想“只是现在那人又在哪呢?”
去过焚香谷,又在天水寨见了张小凡,只是再也没有看见她的影子,又是独自作战,为什么心中会感觉空空的
“和张小凡谈话是为了你,被迫给李洵介绍风景,又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你时的样子,你问的那个问题,我知道答案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我好想你”
不愿
青云山,通天峰,玉清殿上。
青云门自掌门道玄真人以下,各脉首座齐聚殿上,另有多位长老也站在首座身后,少有的站立在玉清殿门口,看他们的模样,竟然像是在等候某人。
不论是谁,能够得到青云门这般礼遇,实在已经是天下第一等的人物了。
除了青云门的人,李洵也站在下首,安静恭谨地站着,只是眼中隐隐有激动神色,目光不时向另一边看去。
那里,一身白衣的陆雪琪正站在面色漠然的水月大师身后。
过不多久,远远的青云山头悠扬的钟鼎之声传来,连响五声,在座诸人纷纷向殿外看去,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进来:
“焚香谷谷主,云易岚云老先生拜山……”
几乎就在那声音落下同时,一个火焰一般的身影,出现在了玉清殿门口。
“呵呵,道玄师兄在哪里,可想死小弟了!”
一身红衣、满面笑容的云易岚,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跟随着上官策、吕顺等人一众焚香谷长老弟子,人数望去,竟有将近大几十人之多。
青云门人群中发出了一阵细微的惊疑声音,但片刻之后,众人的眼光却都集中到了云易岚的面容之上。这位享誉天下正道多年的人物,当年也曾是叱咤风云的角色,在场的年纪稍大的青云门中长老,多半都有见过此人,但此刻众人眼中,却都只有惊愕之意。
这个面容依稀相似却分明只有壮年模样的男子,当真便是那个数十年前就已经白了须发的云易岚么?
道玄真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云易岚几眼,走上前来,含笑道:“云施主,你我多年不见,不料阁下道法已然大进,竟然已从‘焚香玉册’上领悟了‘玉阳境界’,开焚香谷八百年之先河,可喜可贺!”
云易岚原本笑容可拘的脸上,表情突然一僵,片刻后眼中掠过一丝惊异,但脸色已经回复自然,道:“道玄师兄真是好眼力,佩服,佩服!”
道玄真人笑道:“哪里,哪里,该当是我佩服你才对。”
云易岚以目视之,道玄真人含笑对望,片刻后二人相望大笑。旁边李洵走了上来,跪倒行礼道:“师父,弟子在这里等候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