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道:“你这是跑哪里去弄来的?”
流水顾不得拍身上,只把书拿来擦了,道:“我之前钻你酒窖去找酒,在一个空置的窖坑里翻到的,落了一层灰。当时翻了一眼,也没细看。刚刚琢磨那些个江湖门派的时候想起来了,就把它们都搬了出来。”
花落嫌弃道:“你别擦了,这么脏,快去洗洗,我让人来收拾。”
流水不敢在他面前拍灰,笑嘻嘻跑出去了。
回来时花落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在案前翻看着一本发黄的书。他凑过去一看,边边角角都被虫蛀了。
他“啧”了一声,“你们野望这么大个地方,那么大个藏书楼,怎么的就容不下这么几本书,要扔窖坑里积灰喂虫。”
花落道:“我去酒窖只放酒,放好便走,从未一个坑一个坑挨着看过,也不知是何人放的,看着倒是有些年头了。”
流水手上翻着书,不住摇头,“造孽哟!这几十本都是剑谱,就这样糟蹋。”
花落道:“这些书也没有写门派,你怎的就想到去找来。”
流水把所有的书都大略过了一遍,道:“我就是琢磨怎么破凤小曼的软剑,琢磨着琢磨着便想起这一桩旧案来。这里这么多剑谱,我们好生看看,分析分析都是哪些门派的,参考一番,把那软剑给破了,省得她张狂。”
花落把那些书又好好过了眼,道:“这些书上的剑法隐隐还能寻到落红剑的蛛丝马迹。这书怕不是有一百多年了?”
流水瞪大了眼,也细细看了半晌,“果然。”
两个人面面相觑,流水道:“你们第一任野望之主怕不是个酒鬼,落红剑法莫不是在酒窖抱着酒坛子悟出来的!”
也没等花落答话,他一拍手,站了起来,拉了花落就往外走,兴致蓬蓬道:“花落!我们也去酒窖喝酒去,创一套剑法出来看看。”
说风就是雨。花落道:“流水大侠,这些剑谱你不一并抱了去?”
大侠挥挥手,“不必,喝醉了我们就回来。”
“你不是要创剑法吗?喝醉了不正好在酒窖生根发芽了,还回来做什么!”
那个窖坑黑乎乎的,流水在酒窖门口提了一盏灯点亮,拉着花落的手,“别怕。”
两个人钻进了窖坑,之前也不曾留意,此番二人细细看来,窖坑土壁上大大小小的剑痕隐约可见,力道不大,更像是有人在随意写写画画。
流水道:“这位前辈也不知在这里悟了多久,在这么个地方创出了一套震惊江湖的绝世剑法,真是了不起。”
花落仔细看着那些剑痕的出剑走向,力度,收势。挑削横刺居多,并不是惯用的手法,真要那样用剑,剑很容易脱手。
他提剑跟着剑痕走了几十剑,手腕发麻发酸,非常不适应。
他收了剑,“落红剑创制过程这么苦,难怪要抱个酒坛子窝这里,这位前辈当是个苦中作乐派,果然是野望的创始人。”
流水道:“落红不是无情物,这位前辈智慧非凡,不走寻常路子,化腐朽为神奇,堪称我辈典范。”
花落道:“大侠要在这里弘扬他的武学精神吗?”
流水拉了他出去,“不,只是来观瞻。这里太黑,我们回红绡殿。”
流水把那些剑谱从小书房又搬了出来放到了长榻中央的小几上,笑嘻嘻道:“野望前辈是个苦中作乐派,我们不能走他的老路,就窝榻上躺着琢磨吧!”
花落道:“你是惯会作乐发懒的,不如直接躺了睡觉。落红剑法我也会,凤小曼的软剑奈何不了我,我就是想看看她疯魔到了什么地步。”
流水塞了一本剑谱在他手里,拉了他并排躺了,“我们自己琢磨着玩儿。”他看向花落,眨眨眼,道:“我们自小在一块儿练习双剑,不如我们创一套双剑合璧的剑法出来练着玩儿。”
花落知他不是闹着玩儿,是真的不放心自己,也是真的想创一套他们二人的剑法。心下动容,口不能言,只默默看他。
流水道:“非是年少轻狂,我们且试一试。”
花落道:“第一任野望之主创落红剑法时,也不过二十一岁。惊才绝艳者少,他是苦修来的,所以才会为剑命名落红。落红剑法第三式,一剑乾坤定天下。他非是要扭转天下的乾坤,他是硬生生用苦修扭了自己的乾坤,才堪堪化出了落红剑法七十二般变幻。”
他伸手在流水眉间一点,“所以,年少轻狂未必不可取,妄自菲薄却万万不能。”
流水抓了他手,欢喜道:“你是同意了?”
花落道:“你这都磨刀霍霍了,我若不陪你把这双人剑法磨出来,怕是不得安宁。”
两个人一本剑谱一本剑谱细细琢磨,低声商讨,偶尔起身比划比划,有时拿出笔墨在纸上记上一笔。月落日升,日升月落,废寝忘食。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一同画小苍山四季山景的那些日子,快乐得不知疲倦。
紫萝再来送饭时,二人窝在榻上睡得正酣。她放轻了脚步退出去,也把落红的秦英英挡在了门外。